苏丹握着簪子,今晨看见夏卿卿时,她还挽着高高的髻,颊上未抹胭脂也是红扑扑的,有难以言喻的明艳美丽。
朝为红颜,暮为枯骨。
她紧紧捏着簪子,但神色如常。
黄昏下的废墟弥漫被大火烧透的焦灼气息,地面都是热的。
许久不曾出现的苏泽站到了苏丹边上:“你终究还是……”
长叹一声,苏泽看着自己养女苍白的脸血色尽失,“没想到你居然用这样诀别的方法。”
“我……”苏丹转头看向苏泽,眼神锋利如刀,苏泽冷笑一声。
“你放火烧死夏卿卿,什么东西都不愿留给自己,可你有没有想过,你不想留下她的任何东西,她又何尝愿意留下一丁点东西给你。”
苏泽说完这些,看到苏丹颤抖的手指抚上簪子,紧紧握住,现出泛白的指节,然后缓缓的笑了,带着血色的美丽。
“一将功成万骨枯。”
闻言,苏泽轻叹一声,负手离去。
回到营地的时候,天还早,苏丹进帐就看到萧韵坐在自己的书案前,没有点灯,黑暗中萧韵的眼睛亮的惊人。
“她死了?”
萧韵问道,他双手微微蜷缩,语气平淡。
苏丹没有回答萧韵,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你也下的了手。”萧韵冷哼一声,偏头看着苏丹帐里的那株兰花。
“我到底,是不愿意杀夏卿卿的。”苏丹道,她的眼睛也看着那株兰花,这是有一次行军至一个小山坡时,夏卿卿找到的一株快死的兰花,夏卿卿每天细心打理,终于救活了。
萧韵闻言,露出一个鄙夷的笑容,起身端起了那盆兰花,“苏丹,你要么就深情到底,要么就无情到底,现在这样,真让人恶心。”
“哗——”
那盆兰花从萧韵手中滑落,苏丹手指一下子蜷起,然后又缓缓伸张开来,冷笑一声:“彼此。”
萧韵没说话,甩帘子离开了,苏丹没动,呆立了半宿,最后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翻身上床。
从开始就没有退路了,只有咬紧牙关往前走。
萧韵回到自己帐里时,萧叶正坐在他榻上吊儿郎当的把玩一个小玩意儿,看见萧韵了便起身,道:“这会心里高兴了?”
萧韵不想多说什么,拿了杯子倒茶给萧叶,“你没睡?”
萧叶不肯转开话题,依然道:“你没事去怪一把刀做什么。”
萧韵愣了愣,抿唇:“若不是这特定的一把刀,就伤不到她。”
萧叶有些愤然的瞪着萧韵:“虽是这样说,可没有那只持刀的手,刀又怎么会伤人!”
萧韵觉得萧叶今天实在是无理取闹,闷了闷没说话,萧叶又道:“你倒还是好心,可也没见计划出来时反对一句。”
萧韵恼火了,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因为恼火萧叶太咄咄逼人了,还是恼火萧叶说出了什么。
“苏姑娘可比你这欺世盗名的家伙好多了!”
情况好像逆转了,古人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果然不曾欺人,萧叶斜斜眼看着萧韵,不屑的心思显露无疑。
“我看你是喜欢夏卿卿吧!”萧叶是越说越过份了,萧韵扶额:“你这是在干什么?”
萧叶心里委屈了,是啊,他在这里干什么,一摔帘子,萧叶跑了出去,萧韵嘴巴张张合合,终是没开口挽留。
此后不过两天顾昭玉就发现了夏卿卿的行迹,他倒没要求苏丹再去劫杀,苏丹却主动请缨,誓要杀了夏卿卿。
顾昭玉叫苏丹去找一个人,一个能助苏丹杀了夏卿卿的江湖闲人,秦凉。
千丈断魂崖,万里冥河水。苏丹独自一人到了哪里之后,只看到一个白衣少年,绝色若春华。
“我见过夏卿卿,你果然不是能与她一路的人。”
第一次见面,秦凉说了一句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