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一笑,问她:“昨天晚上又咳嗽了吗?”瞧见她手边的水杯空了,去桌上给她倒一杯梨子水。
等回来的时候,阿莼已经恢复了淡定自若的外表,礼貌地说:“谢谢关心……我今天好多了。”说着叹口气,“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莫名其妙地就开始生病了呢?着凉引起的伤寒?我哪会突然着凉啊,每天都这么多人看着的。”。
因为花盆底被人磨圆,又在虹桥上涂了油,所以才会突然掉下去,就连桥上的护栏也被人动过了手脚。
这样的手段居然能完全瞒过我,也瞒过皇额娘,瞒过血滴子的耳目,真是不简单。让我觉得奇怪的是,一向最得父皇心意的苏培盛竟然因故被赐死了。
其实我大抵明白苏培盛在我和弘历之间的偏向。在我回来之前,父皇想要寄以厚望的人是弘历,必定在某处的立储诏书里面写了他的名字,苏培盛想必知晓,所以才会在未来的皇帝面前提前赚印象分。
为弘历做过某些事情之后,又已经下不了贼船。弄到如今,引火烧身。
阿莼慢慢地喝水,问我说:“金龙大宴已经结束了?寻常难得有这样的大场面,我病得昏昏沉沉的,竟错过了这样的日子。”。
我坐在她旁边,阿莼自然而然地往里面挪了挪,为我腾出位置,我的身体被床榻上的余温包裹着,心里感觉特别舒适安宁。
“不止这个,你连年宴都要一同错过了。”。
可不是,从几天前开始,宫中就已经开始扫尘、设万寿灯、挂宝帘,里里外外一团喜庆,只有阿莼为着养病的缘故,还住在圆明园,也没有人来拜访她。偌大一个镂月开云,虽然堆满了御赐的珍宝和别人进上的礼物,其实也空荡凄清。
看她脸上露出懊恼的神色,我笑着拿出准备好的东西。
“看看。”。
阿莼“啊”一声,又惊又喜,打开蓝色的礼物盒,里面放着一只样式原始的照相机。她拿着玩了一会,问我:“支架呢?”。
“不好带进来。”。
她点点头,笑说:“原来这时候的相机是这个样子……看着还挺结实,难得你弄来这个,谢谢啦。”。
傻丫头,现在哪里有照相机,要过一百多年才有呢。这个是博菱弄出来的,当时我要求她做得复古点,把这个科技世界出来的师妹为难得险些以头抢地。
她揭开盒子的第二层,“哇”地惊叹了一声。
我靠过去,趁她不注意揽住她的肩膀:“我悄悄拍的,有趣不?得亏我眼疾手快。”
第一张,是陛下入座的那一刻,乾清宫中满满一宫的人,以皇后为首站在座位处向陛下行礼,那真是江山金玉,桃李春风,满堂华彩。陛下微微抬手,面含笑意,头上的帽缨被脚步带得摇晃,被定格在空中。
阿莼饶有兴致,仔细看了很久。
“陛下嘴唇很薄嘛……”她偏过头,明媚地对我笑,“你这张照片可得好好留着,以后可是国宝!”。
不知为何,我心里不是太舒服,很不恭敬地对她调笑,“原本就是国宝,怎么就说照片?”
阿莼呆一呆,笑得前俯后仰:“说的对,本来人就是国宝……哈哈!”。
阿莼说:“你这张抓拍得很好,要是放到后来,一定能得个影像奖。我以前也想过要当摄影师来着,小的时候听人家说国家地理杂志的专职摄影师可以一边游山玩水一边工作赚钱,简直就是梦想和现实的完美结合。”她幽幽叹口气,“以前是有很多梦想的。”。
我接腔:“梦想这种东西,不必真的实现,哪怕只是想想也很好。”。
“是啊,哪像现在,连梦想都没有了。”。
我宽慰她:“现在世界也大得很,而且还有许多你没见过的美景呢,比如湖北三峡,比如寻常人去不了的泰山封禅之地,我这次去西北,听说新疆还有个天池呢。就算不说这些,承德避暑山庄也是好的。以前的潜龙旧邸,也就是雍亲王府,地下有许多地道,我以后悄悄带你去看。”
她脸上露出了温暖的笑容:“你说的啊。”。
我趁机和她说:“网球场早就修好了,从来没用过……你什么时候愿意和我一起去我府中玩?我的明亲王府也是很好的。”。
她想起来问:“对了,你都封太子了,怎么还没有搬到宫中来住?”。
我想想,说:“这要等父皇下旨。不过到时候我会请求父皇,把明亲王府也给我保留着,我还有用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