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面前。
“我。”我仰起头看他,模糊的双眼已经无法聚焦他日渐棱角分明的脸,张着颤抖的嘴一字一顿。
【我是个死人。】
忘记并没有什么不好。
而我怎么能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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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冷风从落地窗的缝隙里灌进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睁开沉重的眼皮,夜色正浓。
脑袋涨得发疼,我爬起来,走到落地窗的位置打开窗。左手传来异常的灼痛感,把迎面而来的冷风撞得粉碎。我低下头,那点火光在指环上聚拢,由一点点的零星膨胀而起,我第一次看清它在夜里真正的颜色。
雾气般纯粹的靛蓝色,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我走进庭院,着魔般地一点点地上前。
下一秒冲天的火光升起,把我吞没在靛青色的夜色里。
Chapter。20故乡
Chapter。20
朝我开了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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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到刺骨的冷意骤然加剧,我下意识用发抖的手指拢了拢盖在胸口前的旧报纸,强烈的睡意早就被这傍晚的又一波寒风一扫而空。
缓缓睁开眼皮,转动着眼珠环顾了下四周,我立马又闭上眼睛。
真是够了,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这梦真的太长了。我在心里把可以骂人的话都骂个遍,把那张我昨天从垃圾桶里捡来的旧报纸遮在眼前,拿起放下,拿起放下,这样的动作做了十次左右。
嗷嗷嗷嗷——老子不是应该好好在家里沙发上躺着吗?!已经过了一天了!!为什么这个鬼梦还没结束!我抓狂地扔开那张单薄的报纸,从墙角边站起身来,迎面的冷风让我立马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透过过道看着前方路上行人厚实的外套围巾,再看眼自己身上单薄得可怜的T恤,我又打了个喷嚏。
喂喂喂,开什么玩笑,现在是冬天吧。
自己昨晚咬着牙躲在建筑物之间的过道角落里过了一夜,心里认为今天醒来什么都会过去。然而,情况似乎没有我想的那么乐观。
应该说,糟糕透顶。
我哆嗦着身子往街上的方向走,身后陆陆续续有赶着赴约的人推开挡道的我,嘴里念叨着让我脑袋呆滞的语言。
放眼望去一片身材高挑的白色人种。
街道上的店铺鳞次栉比地紧密相连,抬头可以看见那些高高耸立的巴洛克风格的古老建筑,灰黑的建筑基调衬得傍晚藏青色的天空越发肃穆暗沉。越过喧嚣的人群,那些汽车的引擎声,火车的轰鸣,港口轮船的鸣笛都从四面八方飘进了耳膜。
这是个港口城市。
我低下头加快了脚步,穿过人群一路直走。
直觉告诉我,必须一直走,不能再往后看。
空气中弥漫着强烈的难闻气味,那是火山灰的独特气味,周遭的居民早已习惯这种味道。我停下疾走的脚步,僵硬地回过头,视线穿过人头攒动的的人群和高矮不齐的古老建筑,那深藏在云雾里的连绵山脉在城市里的一片华灯中映入我睁大的瞳孔。
对面冒失的青年一下子撞上了我,我被饿了一天头脑发晕,浑身无力地瘫倒在地面上。
青年似乎吓到了,蹲在我面前不停地问话。见我一直低头没回答,急得要打电话叫救护车。
“我没事。”我抬起头,嘴里吐出生硬干涩的语言。
他打个招呼又急急忙忙地赶路。
我颤巍巍地站起身,望向那快要隐没入夜色中连绵山脉。
那是整个欧洲大陆最高的火山。
“我从我的灰烬中再生。”我喃喃独语。
一开始告诉自己绝对是错觉的心理安慰已经被击得溃不成军。
如果这不是梦,那我脚下踏的这片土地,是我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