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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土机咆哮着,山坡眼看着被一个个推倒,往昔的丘陵、山林和谷地顷刻之间变成了索然无味的平地。原来婉蜓起伏的丘陵地、遍布其间的沟谷和低地、鸟类和昆虫栖息的森林、小河、沼泽、谷地,这些无不经过数千乃至数十万年才形成的大自然的巧夺天工几天之间就在机械文明的履带下遭到无情的蹂躏。
那些土地开发商们对印刻在土地上的大自然的精巧之工没有丝毫的惜爱,对历史的长河曾经怎样在这片土地上流淌也没有丝毫的眷恋。
相反,大自然成了阻碍他们开发的障碍。为了排除大自然的干扰让土地给他们带来最大的利润,对土地进行改造整形成了他们的当务之急。
于是,情趣盎然的大自然中响起了推土机的轰鸣声,翻斗车在里面穿梭往来,转瞬之间,枯燥芝味的“人工新地”出现了,自然和历史窒息了,随之而来的是新的移民,他们像驱赶印地安人的西部开拓者一样在这里定居并给每一块新地冠之以他们新起的地名。
有着深远历史内涵的地名被抛弃,代之以和人工新地相对应的台、丘、新区、公园、花园之类的毫无情趣平庸至极的地名。
在神奈川县座间市的栗原字下谷地区,最近也响起了推土机的轰鸣声。工地位于相模铁路柏台站北面的丘陵地带,国道和246号线在这里相交而过。
座间市所辖区域从相模原山地西部一直到相模川左岸,山坡上、段丘崖壁上以及相模川流经的山谷石壁上,绳文时代的古迹和古墓随处可见。南面和座间市相邻的海老名市就是古代相模国府的所在地。
造地工程由海老名市国民商会组织实施。此项工程是该商会从大房地产商菱井不动产公司那里承包的,由于施工期间天降大雨工程不得不中断了一个时期,致使工期大大推后。
如果不能按期交工势必影响以后的订货,因此工人们都在夜以继日地加班加点。
造地工程的主角是推土机。操作手大木昌雄在马不停蹄地昼夜加班。在绿色环保组织者眼中是最大敌人的推土机此刻成了他忠实的帮手。除了推土功能以外,通过更换前面的配件,它就成了集挖掘、运输、平堆等多种功能为一体的万能机械。
此刻,只要他一踩油门一拉操纵杆,印刻着悠久历史的土地便被夷为平地,任何顽强的抵抗都变得徒劳无益。
森林被伐倒,岩石和树根被排除,凹凸不平的土地被平整,就像男人对不顺从的女人强施暴力,机械手充满了豪爽的喜悦和快感。
推土机扬着排土板毫不犹豫地冲碾过去,它是男人意志的象征,更是只有征服者才能跨跃的悍马。
“喂,该吃饭了!”
那边开铲车的安土召唤着。
安土的任务是把大木推好的土装到翻斗车里。刮铲机、推土机、铲车、翻斗车有条不紊地协调作业,使工作效率大大提高。现在最后一辆翻斗车装满土刚刚开走。
“O—K。”
大木答应一声又推了最后一铲。
排土板的感觉有些异样好像铲了一个空,拉起排土板,突然间土壁的斜面上出现了一个空洞。
“咦?”
大木感到纳闷正要看个究韋。
“怎么回事?”安土的声音飘了过来。
“这儿有个洞。”
“什么洞?”
“像是防空洞。”
为慎重起见,大木又推了一铲。洞口扩展开来,一个深洞出现在眼前。
“里面似乎深得很。”大木从洞口窥视着里面说道。
“这里怎么会有防空洞呢?”铲车上的安土说道。
“那也没什么奇怪的,这里靠近厚木飞机场。”大木说着从推土机上跳下来走到洞边。
“我进去看看。”大木说着抬腿迈了进去。
“哎,小心!”
安土从背后叫了一声。里面有缺氧窒息或塌方的危险。
“放心吧!”
大木开始慢慢向里面移动。因为刚进去眼睛不太适应,里面什么也看不见。虽然潮气很大,但呼吸并不感到困难。好半天眼睛终于适应了,矇矇胧胧看清了里面的轮廓,越往前走,里面的空间显得越大。洞的高度有一人多高,宽度两手伸开还有富余。洞的进深很深,成扇面展开,怎么看也不像是防空洞。
“喂,该回来了!”洞口传来安土的喊声。
大木也开始觉得有些不舒服,刚想返回突然觉得脚底下“咯吱”一下好像踩着了什么东西,像是很脆的陶土破碎的声音。由于洞口太小光线不足,看不清到底踩着了什么。
“喂,怎么样?”
“好像有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