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锦书则沉顿着,细雨来袭,远处青烟浓了几分,她终于忍不住道:“昭宁不能想通皇祖父谋划这一切是为了什么,昭宁认为祖父并不看重权位。”
太上皇转而将手放在右侧的桌案上,素白把腰带间挂着一张雕刻朱雀的玉牌,证明着南境兵权。
他沉凝片刻,才淡淡道:“不是老朽追逐权势,而是那个人视权如命,有什么比毁掉更令人畅快。”
沐锦书低眸思索,他口中的那个人应是如今的皇帝,太上皇的亲子,毁掉的是皇帝数十年的苦心经营。
“陛下是您的长子,能有什么样的怨恨久久放不下。”
言此,太上皇终于侧首淡瞥她一眼,松口道:“皇帝同太后的脾性如出一辙,重利薄情,不容眼沙。”
皇帝是三十岁才登基的,那时太子三岁,谢明鄞则刚降生不久。
夺嫡激烈,成王败寇,那一年死了太多的人。与皇帝同为兄弟的三名亲王皆一一离世,不留活口,自此大庆多年无亲王存在。
如今太子与二皇子长大成人,皇帝开始防范太子谋权,提拔二皇子与太子相互制衡,在皇帝眼里权势才是最重中之重。
太上皇痴痴地望着昏暗中山野崎岖的镇子,尤为空灵,惆怅道:“清丰镇。。。你知它为何名为清丰吗。”
沐锦书一愣,这个地方她从未来过,石牌上写的清丰镇,还有随处可见的芍药花。
太上皇随后淡漠一笑,心绪凝重,因为此处由名为清枫的太妃命名的镇子,多年前她便死在太后的谋害之下。
其子齐王谢承玄便是当年夺嫡中,最为寄予厚望的,不过死于夺嫡失败。
太上皇幽幽道:“原本这皇位是不会传于皇帝的。”
沐锦书抿了抿唇,另一个念头从心中浮起,开口道:“皇祖父是想毁了皇帝陛下,扰乱大庆,重立帝位。”
太上皇没有言语,像是默认了此言,兰亭间陷入短暂的安静中,只见远处的火光并没被细雨熄灭,而是愈演愈烈。
沐锦书深深蹙眉,想起高袭所言的话语,野心大到妄想整个下来。
她道:“皇祖父不成想将天下交于南阳王?”
听此,太上皇轻蔑地笑了一声,“就凭高袭,也配我大庆的江山?”
沐锦书哽了哽喉,她实在是看不懂皇祖父的做法,“昭宁愚钝。”
太上皇越发显得深不可测,侧目望一眼沐锦书,深邃的眉眼缓缓松懈转而看向山中的战火,道:“答案就在下面。”
沐锦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战火中是高袭与禁卫军之战。
太上皇缓缓道:“当年与皇帝同为兄弟的齐王有一子与二皇子同月降生,相差不过几日。”
他言语淡漠幽冷,显然话中有话,却使得沐锦书心一突,为何提及此话。。。。。。
太上皇的眸色晦暗不明,却没再将话语继续下去,枯槁的手指在桌面转动。
多年来他于宜寿园修身养性,就当真是在修身养性吗,皇帝防范他插手朝政,宜寿园只是正合皇帝心意罢了。
“楚王是老朽一手培养而成的皇子,不管是兵法还是枪法,老朽皆毫无保留地教于楚王。”
太上皇言此,转过首:“若复辟大成,老朽会将帝位传于谁。”
气氛变得沉凝不已,沐锦书不禁将身形往后靠,太上皇偏爱于二哥,其实早有迹象,此话已然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