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完彩,顾时砚匆匆下台,往人群外走去,很怕自己慢了一步,向阳就会像鱼一样滑走。
好在没有。
向阳站在角落,背着手,微微仰头看着正逆流而来的顾时砚,眼神温柔。
等他走近,她率先开口,指着他被剪开一条口子的西装外套,问了两句:“刚才想什么呢?怎么把西装剪了?”
顾时砚看了眼西装,没回答,只是问她:“你怎么来了?”
向阳下巴一扬,朝人群看去:“陪我妈来的。”
不是为他来的。
顾时砚眼里有一丝失落。
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程琴正往人群里挤着要参与免单的抽奖。那股架势,哪有一丝病中的脆弱。
“你妈……”顾时砚斟酌了下言辞,“好些了吗?”
向阳“嗯”了一声,“这两天都挺好。”
顾时砚听出来她语气里的轻松不是作假,神色也跟着一松:“那就好。”
两人站在这角落,距离隔得远,看起来不像亲密无间的情侣,更像是许久不见的朋友,偶然相遇,只好打起精神客套寒暄。
顾时砚单手插兜,目光挪向不远处的人群,语调慢得像个垂暮老人:“我托人联系了北市那边精神科医生,你要是有需要的话,我把他们联系方式给你。”
向阳偏头看着他,等了好一会儿,忽然笑了,“你想说的就这些啊?”
顾时砚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这么多天了,”向阳笑着说,“我以为你见到我会生气,我都想好要怎么哄你了。”
顾时砚摇头:“我不生气。”
“为什么不生气?”向阳笑意进了眼里,眼尾微微垂下,使得她看起来几分无辜:“这么多天我也没理过你,连微信都不回你。”
这些天,顾时砚偶尔会给她发消息,因为没什么话题能聊,发来的消息一般都是问早或者是道晚安。
“我哪敢生气。”顾时砚哂笑一声,“你和我在一起,也许是因为我死缠烂打,也许是因为我长相或者家世,但不管什么原因,远远还没到爱的程度。”
向阳笑容微凝。
顾时砚神色淡淡,眼神还是盯着喧闹的人群,“我要是真跟你生气,万一失了分寸,越过界,你会毫不留情提分手。”
他说着,转过头,面无表情地问:“我说得对吗?”
向阳一哑。
顿生几分后悔。
她没恋爱的经验,不知道原来在恋爱中男人斤斤计较起来,三言两语就能让她招架不住。
见她被戳中心思不说话,顾时砚沉默了片刻,还是主动给了台阶下:“不是说已经想好要怎么哄我?怎么不哄?”
“我最近有些累。”向阳扯了扯嘴角,酝酿好满腔哄人的话,这时候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了,于是实话实说:“只想自己静几天,不希望别人来打扰,所以没回你信息。”
只是这实话实在伤人,顾时砚唇角翕动,“别人”两字在唇齿之间滚了一圈,眼神暗淡下来。
哪怕他们曾在深夜里热烈相拥,他对于她而言,还是别人。
这时,程琴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满脸笑容地喊了声阳阳,“中午咱们就去吃火锅。”她扬了扬手里的券,说:“你弟弟抽到了免单。”
向阳目光往后看了看,对上陈一然微笑的脸,应了句:“手气这么好?”
“那可不。”程琴喜滋滋地点头附和:“你弟弟向来有好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