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他高烧退后,对以前的事情记不清楚了,身上又有诸多伤痕,一看就是经常被人打造成的,再加上医生问他父母是谁,他一概不知,他爸只好把他带回了北市。
原本打算送福利院,但他妈说老天爷给我白送了这么一个好大儿,让我无痛当妈,这是天意,天意不可违。
就这么把他留下了。
这十年来,他在叶家生活得很好,父母对他视如己出,从物质到精神,从未缺少过。他几乎都要忘了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事实。
直到上个月顾时砚来他家里,在他妈的书房,说起了他的身世。
当时考虑到他高三学业重,家里人并没有告诉他,殊不知他正好送水果,在书房外都听到了。
大家不说,他也乐得装不知道。
上周,在他确定成功保送北市大学后,他妈妈打电话恭喜他,并告诉他:“星星,我在黎城这边,可能找到了你的亲生父母还有你的姐姐。你既然已经保送北市大学了,这个消息应该不会再影响你到学习。如果你愿意,下周就跟学校请几天假,到时候我带你和那家人见面,做个亲子鉴定。”
叶见星对自己的身世接受良好,只问了句:“如果他们是我亲生父母,那你们还是我爸妈吗?”
叶殊笑了,“当然,我们永远都是你的爸妈。那家人找了你很多年,如果他们真的是你的亲生父母和姐姐,你和他们相认,是这个世上又多了三个爱你的人,而不是失去我们。”
“行,那我去。”叶见星一口答应下来。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今天晚上八点才到的黎城,舟车劳顿很辛苦,刚躺下想补觉,顾时砚一个电话打过来,他就被他妈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叶见星攒着一股起床气,自然不能对妈妈发的,也不好对刚才那个疑似他亲生父亲的憔悴男人发,于是就迁怒到顾时砚身上了。
反正自己横竖看他都不顺眼,索性也懒得摆好脸色去搭理人。
不礼貌就不礼貌吧。
叶见星心里忿忿,脸颊不自觉地就鼓成河豚状。
顾时砚瞧着他这样,心里就确定了,这小子绝对就是程觅。
十年了,这小子生气的样子还是没变。
每次生气脸颊都鼓成圆圆一团,被向阳看见了,总会笑嘻嘻地伸手去戳他脸,用一本正经地语气说:“小星星,快放点气出来,不然你就要像气球一样飞上天了。”
然后他就噗嗤噗嗤笑出声,一点儿也不气了。
想起从前,顾时砚眸色暗了暗。
叶见星鼓着脸,扭过头想出言奚落顾时砚一下,结果瞥见他垂着眼,神色像陷入了什么回忆中,眉宇间透出一股不可名状的情绪。
那情绪很淡,像是难过又像是释然。
叶见星唇角翕动,奚落的话到嘴边,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抽完血,护士长让叶见星到护士值班室里休息,还塞了他几颗巧克力。叶殊也谈完话回来了,在值班室里陪他。
向天则站在值班室门口,看了好几眼叶见星,几番欲言又止。
最后是顾时砚开口:“向伯伯,我们该回去看看伯母了。”
向天则才回过神,生硬地朝叶见星露出一个笑容,“那你好好休息,我回去看看你……”
“妈”字到嘴边,临出口之际,瞥见边上的叶殊,被他快速吞回去,改成了:“回去看看你阿姨。”
叶见星乖巧点头:“好,明天我再过来看您和阿姨。”
向天则转身离开值班室,一路上都在低声喃喃:“像啊,太像了。笑起来眼睛弯弯,就跟他姐一样。”
叶见星的相貌,乍一看,并不像向家人。但神态举止,却是和程觅一个样。
向天则心里像是被人挖了一个洞,那个洞里边装着全是死灰复燃的希望,让他整个人在瞬间又有神采。
回到病房,护士长已经在给程琴输血,她还没有醒来。
向萍和向阳都在床边守着。
见向天则回来了,身后只跟了一个顾时砚,向萍问道:“小顾,你那朋友呢?”
她还想当面跟人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