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死了
“什么?()”姜芙也不免有些好奇。
崔枕安闭了眼,而后不知从身侧哪里摸出一支发簪,那群青的颜色十分亮眼,姜芙眼皮一窒。
修补好了,拿去吧。()”对于这个东西,崔枕安实则是没什么好印象的,这个东西亦见证了姜芙对他的恨意。
那么浓,那么烈。
可真见了这东西重归他的手心,一想是她的,终是几次狠下心要丢,却终没舍得。
指尖于那簪腹上交接,入目皆是那群青颜色。
当初这个东西是钟元为了给她方便出行时带针时用的,后来在山鸣关随着马车一同跌过崖下,她幸运捡了一条命,可这个发簪也丢了。
她还以为早就葬身崖底,谁知竟又回到了手上。
簪身正中的断裂处被金丝缠齐,正补了断口的缺,若不知晓原先是何样,根本不知道这东西曾断过又被人修补好。
轻轻捏于指腹,那亮软的金线给这朴简的群青色添了一抹华光。
好似不再是从前那支了。
“你一直留着?”越过这发簪,姜芙看到崔枕安苍白的脸。
他不言,也不睁眼,似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仰躺在那里轻轻点了下巴。
姜芙眼圈儿微红,抿唇轻笑,随后抬手将那支发簪插到发髻中,窗外的朝阳一抹,正穿过窗隙照在她的发上,连同那支发簪也跟着莹莹光动。
目光朝下,他身前的白纱上都透满了红色。
“我给你换些药。”她自榻上起身,这次来她亦是有备而来,她自行配了止血的药,且她通晓崔枕安的体质,这药他用来止血最是管用。
不过是存于药箱中的一小罐,盖子掀开,却透出臭酸气,一如腐朽。
这味道让那一直睁不开眼的人也忍不住掀开眼皮。
将那小罐子放到一旁,她又取来剪子沿着白纱边缘轻轻剪动。
皮肉与血都黏到一处,那白纱轻扯,即便力道再小也让崔枕安疼的脸变了颜色,可他仍旧在她面前一言不发,只死咬牙关。
无意中听到那人吸的一口凉气,姜芙不抬眼也知,“忍着些,你的身子本就有伤难愈合,那些人给你上的药不对。”
说话间算是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手上力道一狠,将那染血肉的白纱干脆利落的扯下。
崔枕安终是没忍住,低呼一声出了齿间。
血纱被姜芙丢到榻下,而后给他处理了伤口,这箭伤她是头一次见,不大,却深,深的透骨。
细细想来,从她嫁给崔枕安的那一天起,他好像就一直受伤,今日断骨,明日破皮,刀伤箭伤摔伤一应俱全。内有心疾外有伤骨,这副破身子修修补补竟能活到今日,也算是命硬。
姜芙直起身子,净了手,而后取了竹片自小罐中挖了点黑药出来,味道更加呛鼻了,甚至还有些辣眼睛。
崔枕安看着那竹片上黑黑的一
()团(),忍不住问:这是什么药?
毒药。姜芙难得与他逗上一次?(),想着吓吓他,浅解心头之恨,“涂上去,若是伤好不了,三日内就毒发身亡,七窍流血而死,你要不涂?”
说的吓人,可那人又不傻,他竟又咧着嘴笑起,“死就死吧。”
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偷偷朝他翻了个白眼儿,姜芙头压低,将那团黑药细细涂在他的伤口上。
这药虽难看,又难闻,可一入伤上,冰冰凉凉的,立即止了疼,缓了他的皮肉之难。
终是有机会沉叹一气,崔枕安侧目过去,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姜芙的发顶。
此情此景,分外熟悉。
想当年,她为护他而伤,伤于背上,他也曾这般给姜芙上药。
一报还一报,若是真能还清,他便不会失悔当年了。
他紧咬牙关,眼底涌起一阵温烫意,自然没人察觉他微湿的眼尾,和强忍的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