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姐姐说有诗社会晤,正缺人品鉴,我们要去看呢。”秦念笑眯眯地说着,俏皮地和其余女郎对视,彼此会心一笑,“我早就听说,宋娘子的书画极好,想必文墨也不会差。”
宋矜便知道了,哪里是去欣赏诗作,分明是去欣赏青年郎君。
她不由失笑,还要拒绝。
“推辞什么,阿念都求你了。”傅琼音皱着眉,略带意味地看宋矜。
于是氛围一凝。
宋矜虽然和傅琼音只算点头之交,却深知这位的脾性。她如今不能得罪人,何况秦念……应当是秦先生的女儿,也是谢敛的妹妹。
“却之不恭了。”她道。
垂杨下,绿草如茵,风吹得汴水碧波盈盈。
身着白苎襕衫的青年们三三两两,彼此间盘腿而坐,或执杯,或调筝,或叩弦而歌。即兴对出的句子,由书童挂起来,此起彼伏地接下去。
女郎们到了这里,便目不斜视,坐在婢女铺好的绒毯上。
所有人都兴致勃勃,唯有傅琼音心不在焉,似乎在四周寻找着谁。宋矜觉得奇怪,不由跟着也瞧了几眼,随即跟着傅琼音微微一愣。
从桥上走下来两个青年,是熟人。
为首的那个着月白圆领阔袖袍,行走间风流蕴藉。稍落后的青年着绀青苎麻襕衫,举止萧肃,仪态清正,带着令人难以忽视的凛冽气度。
随着他们走近,不止傅琼音失态。
先前还潇洒的郎君们骚动起来,甚至有人连忙爬起来,仓促整衣的整衣,弯腰作揖的作揖。女郎这边也团扇掩面,小声议论起来,时不时朝着两人看过去。
宋矜垂下眼睫,替失了魂的秦念煮茶。
她一一分好茶,才轻轻看了一眼傅琼音,稍感到意外。
傅琼音在此时抬起下巴,说道:“阿念,我随你一道,与你兄长还有章世兄打个招呼?”
秦念没吭声。
宋矜记得,秦念和谢敛感情很好……不,上次雨夜里,他们吵得很厉害。思及他们吵架的内容,宋矜的脸色苍白了几分,低头免得露出端倪。
谢敛说得不错,和他接近实在太过于危险了。
他在朝中所做的事,恐怕很有些深意。
宋矜不算太笨,但奈何体弱多病,扛不住思虑伤神。如今她察觉到不该清楚,便不再细想,托着下巴欣赏汴水春色。
“我和他……”秦念哼了声。
女郎不高兴得很明显,哼哼唧唧半天,忽然瞥了一眼宋矜,“不如和宋娘子去吧,她也认识我阿兄。”
这一声宋娘子,实在有些突兀。
一刹那间,宋矜感到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顿时如芒在背。
她被惊得被迫回神,想要反驳,却反驳不了。在傅琼音探究的目光下,她抿了抿唇,有些无奈地说道:“是家里的事情,劳烦过谢大人。”
终于,那些警惕复杂的目光柔和了些。
宋矜悄悄松了口气。
“与傅娘子一起,去和谢大人道句谢也好。”宋矜温和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