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你身边,你想哭的话就要笑,听到没?小傻瓜。”
雷晓雅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黯然想起两年前那个荒唐的春夜,舒自倦握着她柔软的手指,轻柔软语温存,她陶醉的闭上双眼,听,“雅阁”飞檐上的风铃在春风里作响……
——每个人都有一个梦,梦破碎的时候,就是认命的开始。
雷晓雅将一缕割断的青丝放在冷北城掌心,凄苦的笑笑,轻声道:“记着别原谅我,请继续恨我,再见了……”
——雅雅还是离开了,突然七年似尘埃。曾经不知道,与你在一起的每一晚,都是**苦短。后来才发现,与你分开的每一晚,都是长夜漫漫。如果问我现在掌心还能握住什么,我想不过是雨水,长夜,以及孤独。
天光大亮,冷北城掌心紧握着雅雅留下的那缕青丝坐在原处,神情孤寂,长发胜雪,一夜白头。(卷终)
第一章 北城之北,无关风花雪月
不知道是天气影响了心情,还是心情影响了天气,整整一个三月,“北凉镇”都是阴雨连绵,不见晴光。
这是一个荒凉偏僻、鱼龙混杂的小镇,也是一个可以让浪子、远人、过客、离夫落泪惊心的地方。折路向南是冠盖云集、繁华似锦的京师,北面则是渺无人烟的雪原沙漠,这里好像是天堂和地狱的分界线。
那些教徒、石匠、藩兵、商贾、逃犯、亡命,乃至远征军、淘金客都会在这里驻脚充饥、养精蓄锐、交换情报,缓一口气,然后再走那迢迢的独行道、茫茫的天涯路。
这些人形形色色、古古怪怪,携带着各式各样的兵器,动作神情神秘而又诡异。他们中有高丽参客、蒙古马贩、契丹骑士、西夏细作、扶桑浪人、罗刹枪手、藏边喇嘛、朝廷密探,他们都经过长途跋涉且心怀鬼胎,来自不同的地方,带着不同的使命。
镇外的瓮城边墙早已年久失修、变得破败不堪,原本镇北将军关飞渡曾在此处布防三十名厢军,负责烽火台警戒暸哨,后来这三十名士兵的首级,在一夜之间不翼而飞,全部离奇死于非命,此后朝廷的兵马再也没在此驻戎。
这里是关外入中原的必经之路,是重镇,也是兵家必争之地。
一场罕见的暴雨,在这日午后席卷了整个“北凉镇”,如铅般的厚重乌云,伴随着狰狞恐怖的雷电,让这座塞外小镇恍若坠入魔幻世界。
镇外“北凉河”口岸,无数身穿黑色官服的官员和军士密密麻麻地凝立着,任凭狂风暴雨如何吹打,这些人的身体都像一根根铁枪似的钉死在原地,一动不动。
为首的三个黑衣官员,一老、一中、一少。
清瘦老人是北凉县县令席青谷,两榜进士出身;虬髯中年大汉是县城总捕头敖近铁,“六扇门”的一把好手;阴鸷青年是塞北厢军兵马都监蔡耀扬,京师权相蔡京的族亲。
这老中青三人绝对是北凉一带响当当的角色,而就是这样三位跺一跺脚“北凉镇”地皮乱颤的地头蛇,竟然毕恭毕敬的立在风雨里等待着什么人?
来了!
滔天浊浪中,一艘铁甲舰乘风破浪驶来。
一道横亘天际的闪电飞掠,将这艘乌沉沉的铁甲舰映的一片雪白,甲板上数百名禁军甲士,不动如山。
所有凝立在岸边的黑衣军士全部骇然变色,三位黑衣官员互视了一眼,不等船舰靠岸,如三头大鸟也似,飞身掠过数十米河面,落在船头甲板上。
只见一身蓑衣的男子,斜倚在船弦上,挑衅似地看着他们,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梦幻般紫色的长发和眼眸,刀削一般的五官,俊美得让人几欲窒息,浑身散发着神秘而诱人的气息;眉宇间透着淡漠的狂野和不羁,目光深邃而迷人,仿若无底洞,一旦陷入其中,就再也无法逃脱,无法抗拒。
他是安天命,掌握京师八十万禁军的御前大统领安天命。
三位黑衣官员齐齐一礼,道:“大统领。”
“那个人到了吗?”安天命眼神深邃冷酷,散发出一股无形的霸气,直慑人心。
总捕头敖近铁洪声礼道:“楚云眠预计今天申时左右就会赶到‘凉城客栈’,卑职等早已部署妥当;不过据可靠消息,‘风雨飘香楼’也派出了‘京城四少’和‘冷血十三鹰’等大批高手前来接应。”
安天命抚摸着手指上的碧玉扳指,怪笑道:“息红泪息大美人好大的金面,连一向不过问江湖事的‘京城四少’都请动了?马上通知‘四大天王’火速增援!郡主有话,必杀负心人楚云眠!”
三位黑衣官员同时身体一震,忍不住同时回首向凉城望去。
整个凉城,此刻已被暴雨和杀气所笼罩……
小镇中心的“凉城客栈”坐落在闹市边,市井气重,烟火味浓,桌子歪歪斜斜,椅子七零八落,像一间天涯;掌柜花十八热情漂亮,厨子唐招财烹得一手好菜,说不上精致,但干干净净,账房先生温十七很随和,伙计雷进宝眼疾手快,爷长爷短;食客们互相遇见点头别过,他们只是来吃顿饱饭。
雨,如注。
未时,寂静无人的街面,一顶黑雨伞突然转出陋巷。
手持黑雨伞的宫装丽人,身段窈窕,白皙的玉手将雨伞压得很低,低到看不清她的容貌,沉默无声的走在雨中。
长街的尽头,“凉城客栈”高大的角楼,在雨幕里若隐若现。一根三丈长的旗杆上,挑着十个斗大的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