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乔如今优雅的似个良家女子,普通人看来,是一个容光艳绝十七八岁的女孩,可谁能知道她已经是活了好几百年的老鬼,而且是一个除了自己的姿色其他全不在意的女鬼,极不情愿地扮成了我的丫环,小意儿地走在我的身边,嘴里嘟囔不停。
她美得过分,浑不似这世上地女子。每次出门都要招来多少狂蜂浪蝶地狂热的眼神。乌乔陶醉在这种怪异地感觉里不能自拔,我商量了几次能不能稍微改一改样貌,别那么惊世骇俗,爱美的她无论如何也不答应。嘴里振振有词地说道:“我的样子多少人看了,要是忽然变了,他们会觉得奇怪得,我不改可都是为你着想啊,张北山,你不要不识好人心。”
拿这个臭美到变态的老鬼,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也不知道得了踢海的什么好处,竟然能那么快成了鬼仙。
黄泉本来对她心怀不轨,以往乌乔实力比不过他,一直任他随意调弄不敢反抗,这次回来黄泉显然没有感觉到危险,见她更美;不觉心里燥热,他的人身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虽然衣衫华丽,可是那股子好色好赌,让他变得俗不可耐。乌乔当初就不把他放在心上,如今实力大增,更加不会给他好脸色,可惜黄泉只看见了乌乔的绝色,却看不出自己和她的差距,见我若有若无朝他使眼色,顿时以为我在纵容他,心中大定。看着乌乔的眼睛更加放肆。
乌乔见他像以前一样垂涎自己,嘴角哼了一声,眼睛转到了头顶。
黄泉恼恨得骂道:“贱人,才几天不见,真当自己是个人了,还不是和我们一样都是老鬼,乖乖地过来让黄大爷摸摸,有你的好处。”说完抬手就去轻薄,乌乔脸色一沉,抬手轻飘飘的挥了一掌。
黄泉是绝对的大男子主义者,哪会把她的粉拳看在眼里,按着以往的经验轻描淡写的躲,嘴里不干不净的说着风凉话,谁知这次却躲不开乌乔的粉拳,被一拳头劈头打了个仰八叉,惊疑不定爬起来在地上看着乌乔发呆。乌乔收了手,再也没有看他一眼,转头埋怨我道:“张北山,你还没意思,总是放任这些不正经的东西,惹急了老娘,哪天非打得他鬼都做不成不可。”我瞧着地上可怜地黄泉嘿嘿两声说道:“你啊,一点眼色也没有,人说鬼越老越滑,怎么你在世上几百年,一点都没长进。”
黄泉爬起来嘀咕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这个女鬼怎么这么厉害了。”狐疑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乌乔,想是以为我又给了她什么好处,嘟囔着埋怨我几句,站起来浑若无事地拍了怕身上的土,又嘻皮笑脸凑了上来。
督军衙门里正在大摆宴席,韩江复听见通报迎了出来,殷勤地邀我到了桌子边,看到身后的乌乔就是一怔,也亏得他自制力极好,眼睛恋恋不舍从她身上挪开,笑道:“小先生,这位姑娘生得好俊,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派人请你去,不想你自己来了,握来引见,这位是郑州府小花观的踢海大法师,可是位有道行的高人呢,小先生可要好好亲近亲近。”连着乌乔一起请到了餐桌边坐了。一双铜铃般的眼睛偷偷瞄着袅袅的乌乔,脸上竟然莫名的生出一丝红晕。
踢海随口招呼了我一声,便只顾埋头对付着桌上的肉食。韩江复见状奇道:“小先生莫非是认识大法师的吗?”
我走过去踢了张凳子坐了,一把抢了踢海眼前的一只鸡,狠狠地咬了一口讥讽道:“我可没福份认识大法师这样的高人,韩督军,感情这位就是你请来祈雨的高人?”
韩江复笑道:“可不是吗,小先生,您知道我前后也请了几位,都没能求来雨,反而说了一堆废话生了一身闲气,这位大师不一样,确实是有真本事的世外高人,这次青州府数十万的百姓可是有救了。”
我正色的说道:“督军大人,这年头,骗子多的很,你一定要看牢了,不要被人吃了白食,回头再偷偷溜了。”
韩江复呵呵大笑不答,踢海气急,好容易咽下了嘴里的东西,转过头怨憎地说道:“张北山,坏人饭碗,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青州府城的护城河此刻早就已经干枯了,倒是城外十里还有一条人工河叫做坨河,河里面还有几尺宽的河水不死不活的流淌。祈雨法会就是坨河边上举行的。几天好吃好喝,踢海似乎胖了些,衣衫光鲜,若不是长就一副老鼠眼、刻薄像,倒也勉强算得上是有道的高人。眼前忽然一道说不清楚的眼光落在了踢海身上,循着眼睛看去,乌乔急忙避了开去。
河边当然也有一座龙王庙,踢海穿的人模狗样,手拿七星宝剑,绕着神案连走了五个圈子,从身上拿出了一张符纸,对韩江复卖弄道:“韩督军,你看着我的这一道符只要烧了,就能起风。”
我嘿嘿冷笑,你不看皇历就敢卖弄,今天西南风强,午时日正居中,你凭什么聚齐雨云,大言不惭还要在今天下雨。真是不知道死活,没有把握就敢求雨,莫非当韩江复是个好人,可以糊弄吗。
踢海得第一道符烧上了天,东南方顿时吹来一股疾风,众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凉意,乡绅们一起赞叹道:“果然是有真本事的人哪,韩将军,这次您老找对了人呢。”我叹了口气,你不懂顺天应时,有你的苦吃。果然也就仅仅是来了这么一道冷风,刮完之后天空转眼间又像是在下着火一般的自顾烤人。
我偷偷问踢海道:“你以前求过雨没?”踢海茫然地看着火辣辣的天空说道:“虽然我自己没有求过,可这求雨之法曾经我亲眼见着师傅施展来着,又不是什么高深的法门,如今我用的符咒还都是他老人见当初画的,怎么会和那日的情形不一样呢?”我嘿嘿笑着走了开去。踢海在我背后说道:“小北山,你可千万要帮我,别让我在人前出丑啊,现在出丑事小,求不来雨可就糟了。”我耸了耸肩说道:“现在才害怕,晚了,再说我又没吃人家的酒肉。”
踢海心慌意乱,事先显然没有想到会有这个后果,在神案前,不停摇着串铃,韩江复皱了皱眉头来到了我身边,和我说道:“小先生,你看这道人能请下雨来吗?我怎么看着这么悬呢?”我见踢海五官狰狞,一副半瓶醋的模样,着实没有把握。
沉吟了片刻说道:“他信心满满,想是可以的吧,或者有什么利害得手段还没有施展哩。”韩江复焦急的说道:“青州府大旱二个月,这个贼道若是求不来雨,我非要把他下了大狱不可,日他娘的,见老子心急,阿猫阿狗都敢来青州府骗老子了。”
踢海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我们,硬着头皮对韩江复笑道:“今天掌风的不在家呢,罢了,我就干脆直接求雨好了。”
祈雨是件利民的大好事,沈小花曾忧心忡忡地对我说过不止一次:“天要是再不下雨,今年秋天的庄稼可就什么都收不上来了,不知道会饿死多少人。”因此我倒是真的想他能求下雨来。也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还能解了沈小花为了冬天的饥荒悄悄做的准备。
踢海又烧了一道符,顿时一道炸雷在头顶响炸开,闪电在天边电蛇般乱窜,天边乌云滚滚而来,踢海得意大笑,一拍神案,案子上飞出了一道火光,裹着一道符飞上了天,这估计就是雨符,飞上去不久,乌云翻滚,竟是马上就要下雨的征兆,旁观的群众欢呼雀跃,张着手等着雨下来。
可惜高兴地好像早了点,阴沉的天气只是支撑了片刻,就慢慢的又露出了太阳,再次出来的太阳报复似得火辣辣地晒,韩江复脸色铁青,踢海手忙脚乱地又鼓捣了一阵,也没能求下一丝雨下来,天上的太阳,就好似在讽刺他一般。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他真的只有这二下子。
韩江复脸色铁青甩手走了,副官善解人意地拿刺刀逼住了踢海。麻肩头拢二臂,捆了个实实在在。踢海见我也要走,急得在我身后跳着脚求我救他。副官骂道:“好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小先生怎么会救你,敢骗到督军大人的头上,就等着砍头吧。”
好好的一场法事就这样草草结束了,韩江复的官声在青州府不很好,本想请人下场雨捞个爱民的名声,却被一再的破坏,心里一肚子气憋着,踢海不知死活的撞上了枪口,哪会有个好。
这种事也用不着过堂,踢海直接就被下了大狱,韩江复恼恨的对我说道:“又是个骗子,小先生,这才十天,就来了三个骗子啊,难道我老韩不杀人,就当我好欺负不成。”
我赫赫笑道:“韩督军何必说这样的气话,谁活腻了敢来手上有近八万人马的大将军身边讨野火。”
韩江复说道:“那为什么这些上门的老道,开头个个牛逼烘烘,却没有一个能求下雨的。”
“求雨,不是随便烧两张符救能成的,就像今天的踢海道人,也不能说是个骗子;只是他不懂顺应天时,自然是求不来的。”韩江复眼前一亮说道:“莫非小先生也会求雨不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