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身体和念头的感觉虽然不明显,但它肯定是存在的,只是不受你的严密控制和意识干扰罢了,所以会有各种形象。”
这个解释说得通,毕竟,完全让身体和意识消失,不仅在物理上不可能,在感受上,也难以做到。
“有的人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只是觉得心跳非常快而已。有的人感到呼吸困难,有点窒息的样子,为此甚至感到害怕而放弃。有的人更为恐怖,发现自己身体变轻了,飘起来,甚至如烟一样消散了。”
“此时,还有哪些感觉在呢?”万师兄问的,也正是我想问的。毕竟,能够感受这些的,还有一个我。假如我的身体是客体,那么主体是什么呢?这与其说是一个实践问题,不如说有哲学上的意味。
“此时,只有意识存在,只有头存在,身体其余部分不存在了。哪怕是睁开眼,如果不动念头,身体也不存在,自己也控制不了。只有你故意升起一个念头,你的身体感觉才会回来,你才能够动一下。这就是一个定境的入、住、定,全过程,按我所体会,就是如此了。”
仅仅到这种境界,就够我学的了,我一点边也没摸着,是因为实践不够。现在,我知道,自己还差得远。
但是,万师兄却并不仅满足于此,他继续问到:“你不是说过般舟三昧吗?那是个什么法门?”
此时,我本来没什么兴趣听理论,只觉得自己能力太差,先打好实践基础再说。但听到万师兄一问,钱师兄也有回答的意思,自己提前一个人走了,也不太礼貌,就听下去了。
“那是一个关于在生活中,行住从卧都在定中的法门,我没修过。不过,关于如何走路入定,有人也告诉过我一些窍门。”
走路走路,今天自从看到那个走路无声的不倒单后,我们的话题,总与走路有点关系。
“别人告诉我,走路的时候,啥也不要想,也不要想思想这个事,就哗地一下放开它,把心思抛入无尽的虚空,如同一个无脑的傻瓜。这样的无住相当于全住,全定于走路中,如同机器人和木头人,机械地走着,像风一样带着身体走着,久而久之,你就不会感觉自己是走在路上了,如同踩在云端上一样,软、轻,一天走百里路也不觉得累,并且,没什么声音。就像刚才那位不倒单。”
这不,话题又回来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我们都知道我们的弱点,那就是只知道理论,不知道实践,尤其是对于我和万师兄来说,大的问题是不知道该从何入手,所以我们请求钱师兄给我们传授一个比较靠谱的办法。
钱师兄,本来比较谦虚,他说他也是初学者,但是看到我们无从着手,他介绍了他刚开始学的内观经验。所谓内观,就是向心内求法,我们听到声音,意识中不去追求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是我们要反观内心,看自己为什么能听到声音。
钱师兄认为,法露师肯定会传授关于声音的法门,我们在业余时间可以修习,关于行住坐卧的办法,于是他介绍了行走内观的办法。
行走可分为两种修法,一种是刻意放慢和分解动作的修法,一种是自然走路的修法。但是这两种修法中又分为二种修法,一是属于一心专注走路,培养一般定的修法,另一种是直接培养正念完成,正定的修法。
“你先说一个简单易行的,我们好操作。”万师兄有点迫不及待了。
“好吧,我先说一个专注行走的修法,这是在行走中培养定力的办法。你在走路时,脚底接触地面或固定单一所缘,借由走路中找一个固定所缘专注,就可以生起一般的定力。也就是说,由走路学习专注,再由专注产生定力,专注是因,定力是果。”
我不太明白所缘、固定之类的名词。问到:“你说具体点,我不太懂。”
“也就说,走路时,只注意脚与地面的接触,其它不管。”
这该怎么操作呢?我试了几下,不太得力。当然,万师兄也有同样感受。钱师兄看到我们的样子,指点了几下,也觉得我们学不上路。
于是他介绍了第二种修法:“这一种修法就是从走路中培养正念。这是从走路的姿势中,观察姿势的生灭变化过程。比如,观察脚跟提起、离地、移出、踏下的过程,每一个动作都清楚地观察。你们刚开始的时候,可以做慢动作,前提是,必须清楚地观察到自己的每一个动作,感受它。一步步来。”
我试了几下,感觉这好比在部队训练时,做分解动作一样。原来在部队,练习正步时,可以分解为一步两动、一步一动,然后,再进行连续练习。敬礼这个简单的动作,也可以分解。只有分解动作准确了,那么连续动作才有可能标准。
我把走路分解为四个动作,做了几遍,钱师兄说到:“对!就是这样的,每个动作清清楚楚。”
我跟万师兄就这样,像一个不会走路的小孩子,在院子里练习了起来。
钱师兄解释到:“初学者内观智慧不足,正念常会迷失,这是因为正念不够稳定,因此从慢到快,这才利于观察。”
我们练习一段时间后,万师兄问到:“假如我们练习熟练后,该怎么办呢?”
“和平时走路一样了,但只专心于走路本身。当下做什么动作,心念就保持在当下。清楚地觉察到每一个姿势的动作变化,如抬起,移动,踏下,想的是它,动作也是它。此时,只专注于它。不要做任何的推理、暗示、思考和判断。”
我问到:“但是,我们的脑袋肯定要东想西想的,怎么办?”我知道,单纯让我只专注于走路的动作,但我的思想总是有杂念,它不会那么听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