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时看的眼睛发热,鼻子发酸,半晌,心里默默骂了一句。
“傻子!这是给你织的。”
但已无回头路可走,转眼众人便到了界河,离开了东山狼群的领地,抄近路翻过山岭,到了热河村。
在山梁上看下去,热河村着实有些规模,只是地形并不平整,每个土屋都建的错落有致,并不如何齐整。到了这个点,都是人们生火做晚饭的时刻,家家户户的烟囱上都冒着炊烟,袅袅的,如同村边上那条河中微微散上来的热气,既有生气。
村子的方位也建的讲究,冬日的风向将热河的雾气吹到另一侧,以致村落中干干净净、暖暖和和。但河对岸的另一侧林中,树木都被热气熏的挂上一层厚厚的树挂与冰霜,远看着极美。
这处的温度明显比西山中暖和,水时摘下了头上围的狐狸皮,放在了小马背上的背篓里。众位汉子也很高兴,他们这一趟虽说遭了点罪,但没有徒劳而返,是最大的造化!
郑老汉呼哨一声,赶紧带着众位兄弟和水时,下山梁,往村子的东头坡上走去。
路上走过许多人家,时不时有一堆小孩子冻的鼻涕直流,但依旧乐此不疲的聚在一起抽冰陀螺。或有大人出来叫他们回家吃饭,就看见郑老汉一行人。
一个大妈端着一碗烀熟的土豆,见状便问,“郑头,这天齁冷!山里打猎去啦?”
老郑却回头一笑,“七嫂子吃饭呐,嗨,没猎,去接孩子,林大哥的哥儿叫我们接回来了。”
七嫂子一愣,热河村这几个哥们去远山村大闹的事,早就被他那孙舅母传开了,但热河村村民自给自足,也比较团结排外,更感激水哥儿父亲为人仁义,荒年里烤打猎接济过不少吃不上饭的乡亲。这家就在其中,家中只有一个七嫂子与一个哥儿。
嫂子与寻多村民得知此事后,本都要跟去东山,但郑老汉都给挡下了。如今看到水哥儿好模好样的回来了,眼睛一热,紧忙上前。
“我可怜的哥儿啊,还记得七舅母不。”话也不多说,当下要垂泪,众人好一顿劝,最终才说先带哥儿家去,才走开。
临了七嫂非要塞给水时一碗热乎乎的土豆,叫他不吃也暖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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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时在钢筋水泥的城市中呆惯了,除了自己的房间,便是寻常的超市医院,从没受过这样丰厚的人情。他有些不知所措与腼腆,但依旧顺眉顺眼的乖乖道了谢,还在七嫂眼前吃了一大口土豆,令七嫂笑了起来。
众人正往坡上走,一个圆脸的小媳妇站在一处大院中,看到人她眼睛一亮,立刻窝头往屋里跑,“娘!爹和三儿回来啦,好像还带着哥儿!”
屋里一阵“噼里啪啦”的碗响,随即一堆人呼啦啦都迎了出来。
水时就此,牵着小黑马,端着热土豆,被带到了烟火十足的人间。
空旷寂寥的东山中,已经过了满月,略有亏损的银盘高悬夜空。
符离如狼般四肢伏地,迎着风守在一处山梁上,目送着一群人绝迹在山中,头发被吹的四散,露出深刻的五官,金色的兽瞳在夜色中散发着幽光。
他裸露着臂膀,身下围的兽皮也尽是血渍,身后有一群白狼静静的守着,但它们都与符离隔了好远,没有狼敢靠近此时的符离。
只有一只年迈的母狼,她虽然走路有些迟缓,但能看出岁月沉着在她身上的智慧与仁慈。
符离戒备的转过头,露出了兽齿,但看到是“母亲”,便极力的克制了依旧还在身体中汹涌的兽性。
母狼的目光既怜悯又慈爱,她不顾符离的凶悍,走近后用狼头微微蹭了蹭符离的脸,喉咙中用简单的狼语与符离沟通。
“跟着走,你,同样,人。”
符离瞬间呼吸急促,但等他抬头望了望空中月亮,又低头看了看身上凝干的鲜血,与尚且还有尖爪的双手。
他俯冲下了山脊,身影隐没在莽莽苍苍的树林中。
母狼王看着眼前远去的背影,眼神悲伤,耳边回荡着符离刚才平静的说出的那几个字。
他说,“不,我是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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