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气可真不好。
罗玉铃心里暗喃一句,想自己不过是发愁,哪有硬要人学这些东西的,可确又知道这人也是为了她好,只是即便如此,她心里也很清醒。
如今整个府中,大奶奶虽立场不明,但她明里总归是大房的人,今日之后,两房之间连最后那点体面遮布也撕碎干净,郁衡崇行事如此,这管家的怕早晚要收到自己手里,不然又何必在府中安排这么多眼线。
除非是老太太出来平衡一二,再由她老人家管事,只要她不松手,两边也就暂争不起来。
可是又哪有这么容易呢,这家里家生子及其亲友上百数口子,外头买来的又一些,嬷嬷媳妇虽外嫁但仍进来伺候的又不知道多少,若是真让老太太出来主事,一朝传出去,又不知有多少闲话要说。
罗玉铃一个妾室,是没有法子去揽过来的,所以这房中娶正妻是难免的事,届时福生她们这些有脸面的也就不会绕着她转了,有了新的主子后,她曾经在这院中的事也会被探听去。
若是被正头的人知道,她曾在这院中由郁衡崇做主,找了人来教习识字,管问钱物奴仆,那罗玉铃也就难在这府中好好待下去了。
所以只能装傻罢,这些东西是万不能真学出什么结果的。
想到这,她即便知道再提一次不妥,但还是朝郁衡崇走了两步,见他神色略缓,两人手搭在一起时,硬着头皮又问了一次,“今日因我愚钝,胡乱猜测使得大奶奶与秦氏都心有不忿,会不会给你惹麻烦呢?”
郁衡崇看她手掌心里因方才碰香炉烫出了一圈红痕,圆圆的肿着,见她又问才抬头看她一眼,“无妨,也算歪打正着,他们那边貌合神离多年,你添火添的很及时。”
罗玉铃凝噎,如此也显不出她的呆笨了,遂放弃,又及时补上句极贤德的话,“那就好,老太太还说秦氏那位妹妹也给了您,虽我身份不够,但还是要问一句如何安排她,不然我还是从这屋里搬出去罢,毕竟她虽可怜,但也只是家道中落,体面还是要有的。”
届时若是老太太知道,两个妾室,身份差些的那个住正头屋里,也太不合规矩了。
“您还是也给我分个后头的哪一进小院吧,”罗玉铃这次是认真的,自己琢磨着日后如何安身立命,“我身边东西少,几间屋子几个小丫头我还是能管过来的,外人再问也说得通,免得说您对我约束也太不严了些。”
这样两人远些,既不在他身前时时晃着,那也就能少做会子那种事吧。
郁衡崇手掌已经从她腰侧穿过去停住了,见她言有旁意,遂不轻不重的在那处摩挲,罗玉铃被他弄的痒,忍了一会子没忍住,反手按住他的手,告饶,“我身上疼……”
郁衡崇只觉着自己手心都憋的发烫,他少年及第,后为身边不出差错,多年来一个侍妾都没留,当初初见她虽有阴暗心思,却也想不到自己能到今日这般。
“嗯,”他头抵在罗玉铃颈窝,那处一路被风吹着带些凉意,看起来又单薄,却贴近就能让人纾解似的,郁衡崇低声说,“不是让福生给你找郎中了。”
“这怎么能叫郎中呢!”罗玉铃心想男人果真是周全不了这些,想推他又不敢使劲,只能两个掌心跟猫似的戳在两人之间,语气颇急。
“郎中管不得这些,府中会医的嬷嬷若是知道,肯定会给老太太他们说的,这可不是什么体面事,我听小丫头们说,有些太太奶奶,连夜里要了几次水都要问的,届时还是我的不是,您也别再让福生找人来看我了。”
郁衡崇听着她在耳边念叨,这两日心下的不愉渐消,也不打断她,半晌罗玉铃见她不搭理自己,也说累了,因着坐在他腿上动弹不得,下巴没一会也搭他肩上去了。
两人坐拥的亲密,福生在外头偷瞥了一眼,想着本以为今日还有矛盾要闹呢,却不想郁衡崇没有不满姨娘的意思,还能有心思安抚她。
好是好,只是一想到日后,不免觉着颓丧。
这府中的妾室,哪个刚进门时都曾被捧着过,只常红确太难。
正想着,外面进来了个头上簪玉的媳妇,上挑眼儿,福生也认得,原先是给老太太管嫁妆的陪嫁丫头,过来后笑眯眯的,说是老太太那里问这屋里,这罗姨娘现下身边侍候的有几个,要比对着给那个小秦氏安排人,还要看看即将住的地方,好给老太太回禀。
福生神色复杂,忍不住又朝屋里看一眼,实在不想此刻就进去报这事,不然这温情场面即刻也就要烟消云散了,罗姨娘指不定要怎么难过呢。
可迟疑了半天,福生还是无法,只得折身进屋去回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