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雷森在经过庭院时看到戈兰—埃尔森的四季树巴掌大小的叶片落了一地,在埃鲁因的传说中四季之树的每一片叶片上都附有战死者的英灵,因此军营中才时常栽这种树来象征军人之魂勇武常在。
他看着那些树叶,就忍不住想到在战争中逝去同伴的面孔。以至于一时之间连他父亲布拉格斯市政议员哈布奇爵士在他耳边的话都有些充耳不闻。
“等这一次上面的嘉奖放下来,我再給你活动活动,看看能不能把你调回布拉格斯。你想不想去治安骑兵队?在市政厅我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如果你想要继续待在jǐng备队也不是没有办法,针林大道上那支巡逻队也不满员。不过它们是属于安泽克的编制,可能会稍微辛苦一些。”
“其实我的想法是等你正式受封骑士后,就来贵族议院谋一个安稳的位置,布雷森?”
布雷森应了一句。
“话说回来,你是怎么想的?”哈布奇爵士看着自己年轻气盛的儿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个儿子和他年轻时的xìng格几乎如出一辙,自信,但却太过骄傲了,有时候这不是一件坏事,但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在贵族们口口相传的箴言之中,太过骄傲,就容易受到挫折。
哈布奇爵士今年六十二岁,在沃恩德这才算是壮年,不过也稍显老态了。丝丝银发从一丝不苟的发型中伸出来,染白了双鬓。他年轻时也是戈兰—埃尔森南方出了名的激进派,只是年纪越大越发保守、圆滑起来。
哈布奇爵士穿着议员那种一直垂到地上的蓝sè大衣,里面是白sè对襟扣马甲和黑sè长马裤,一只手夹着手杖,用带着一种亲切的目光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
布雷森看了他父亲一眼。答道:“我想,我可能会去巴斯塔王立骑兵学院。”
“什么?”哈布奇爵士吃了一惊。
“我从沃尔特那里得到消息了,一共有四个名额。jǐng备队可能会推举我,白鬃军团那边也有想法,不过父亲大人,你先不要到贵族那边去说这件事情。”布雷森答道,他口中的沃尔特是银翼骑兵的副团长,今年才二十三岁,承蒙父辈荫庇才坐到这个位置上——和他私交甚密。
“消息封锁得可真紧,那些军痞,贵族议院这边一点竟风声也没有。不过这样的嘉奖理应不该由王室插手,是不是又有什么变故?”哈布奇爵士皱了皱眉头,问道。
“不好说,不过我这次下定决心了。”布雷森答道。
“也好,多学点东西。不过你要记住,我们维科菲尔德家的政见一贯是偏向地方,你到了王立学院不要和王党起冲突,当然,也不必过于担心他们。”哈布奇爵士想了一下,临时改变了决定。
布雷森看着庭院方向,答道:“谁又会在意一条小鱼呢。”
“你这话我可不爱听,维科菲尔德家个个都是英雄好汉,你祖父当过布拉格斯贵族议院的议长,我年轻时也曾闻名戈兰—埃尔森南境,你是我的儿子,当然不会逊sè于此。”哈布奇爵士斥了一句。
布雷森面上没什么表情。但两父子忽然停下交谈,看到迎面走来一个年轻男子,来者穿着一件深蓝sè军服,束带上佩三十二年制式的骑兵剑,一头长长的银发直垂过肩,他抿着唇,面貌中有一些yīn柔的美。
“泰斯特军士长。”
“泰斯特子爵。”哈布奇爵士忙把自己儿子拉到一边,打招呼道。
被唤作泰斯特子爵的男人怔了一下,他抬起头来用像是紫水晶一样的眸子看着这一老一少两人,点点头正yù通过。但目光落在布雷森身上,忽然停下来,笑了一下,然后越过他们继续向前走去。
“奇怪?”哈布奇爵士看着那个年轻的男人走远,忍不住自言自语说了一句。
“什么事?”布雷森问道。
“这小子不是大公的私生子吗,一向眼高于顶,怎么今天好像有些反常?”哈布奇爵士答道。
布雷森回过头去看了对方的背影一眼,没有答话,但再一次回过头时面上却是一副若有所的样子。
泰斯特推开银翼骑兵团指挥所大门时,银翼骑兵团团长麦格斯克子爵正对着办公室三人宽的落地拱窗外发呆,这个满头斑白的中年人听到开门的声音,回过头,看到泰斯特时才一下放松下来。
他拿起烟斗向一边一指,为对方指出座位,笑这说道:“你来得可不算快,军士长。”
“因为要去驱散那些惹是生非的小子。”银发的男人微微一笑,坐下后答道。
就像外面那些传言中一样,泰斯特正是戈兰—埃尔森大公的私生子,不过他的母亲是苏族人,一支传说中遗失的白银之民,因此他也自认为自己身上流淌着白银的血脉。不过与年轻人表面上冷漠、眼高于顶的xìng格不同,在人后这个泰斯特却是有着相当jīng明的一面,否则他也不会成为万物归一会的骨干成员。
只是这一层关系,也不不过只有这当面的两个人才会知道罢了。
“所以你看到那些人了?”麦格斯克问。
泰斯特点点头。
年轻人半个身子微微向后仰起,用一种好整以暇的姿态答道:“一个年轻人和那个红胡子巴托姆都是黑铁中下游实力的小虾米,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不过惊喜是他们中有一个布契的民兵。团长大人,不消我说,想必你应当比我更早收到消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