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只要我看到你,我就没法儿入睡。”盖诺韦法对他说。
“而我,看不到你,就没法儿活。”
她那双明亮的灰色眼睛向他投去一瞥,他重又感到她用自己的目光触到了他的内心深处,啃噬到他的灵魂。她把水桶放在地上,撩开额上的一缕短发。
“拎起水桶,跟我一起到河上去。”
“你丈夫会怎么说?”
“他在地主府邸。”
“工人们会怎么说?”
“你帮我拎水桶。”
埃利拎起水桶,跟在她身后沿着石头小道走了。
“你长成个男子汉了。”盖诺韦法说,头也没回。
“我们没见面的时候,你想我吗?”
“当你想我的时候,我总在想你。天天想。做梦都看到你。”
“上帝啊,为什么你不结束这一切?”埃利猛地把水桶搁在小道上。“我犯了什么罪,还是我的祖先犯了什么罪?为什么我必须受这般的折磨?”
盖诺韦法站住了,望着自己的脚尖。
“埃利,别亵渎上帝。”
他俩沉默了片刻。埃利拎起了水桶,两人继续往前走。小道变得宽多了,两人现在可以并排而行。
“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埃利。我怀了孕。秋天就要生孩子。”
“这应该是我的孩子。”
“一切都是清楚不过的,一切都是自行安排好了的……”
“……一切都迫使我们分手。你年轻,我是个老太婆。你是犹太人,我是波兰人。你是耶什科特莱人,我是太古人。你是自由之身,我则身为人妻。你不停地在移动,我却恒久停留在一个地方。”
他们走上木板台,盖诺韦法从木桶里拿出要洗的衣服。她将衣服浸在冷水里。发暗的水冒出明亮的肥皂泡。
“是你搅昏了我的头。”埃利说。
“我知道。”
她扔下了要洗的衣服,把头靠在他的肩上。他闻到了她头发的气味。
“我一看到你,就爱上了你。一见钟情。这样的爱情永远不会消逝。”
“这是爱情吗?”
她没有回答。
“从我的窗口能看到磨坊。”埃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