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残红是宫廷秘药,由历任的太医首席和两个副首席掌管,传帝不传外,比影卫更为神秘也更不为人所知,此毒无声无息,甚至检验不出来,专门对付一些皇帝不能动手杀的人,并且不到紧要关头不能动用,不过以下毒这种手段略显卑鄙,就是因为如此,所以外传的话对皇室声誉绝对是个巨大的打击。
就像是阜远舟说的那样,中了了残红的毒便能人发疯,这件事也是阜怀尧登基之后才知道的,阜远舟为什么会这么清楚?而且、而且……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阜远舟淡淡地说完,又低声呢喃着道,“皇兄,或许远舟才应该问你一句,你究竟有多恨远舟?”
让一个骄傲无比的人疯掉,比让他死了更痛苦。
“了残生却红尘,真是一味好毒……”江亭幽眉眼含笑,似是对这款毒很有兴趣。
“当然是好毒,简直叫人惊奇,”阜远舟睨他一眼,又垂下了眼睫,“皇兄用这味毒对付远舟,远舟是不是该谢主隆恩?”
阜怀尧眼睛里的惊疑缓缓沉淀下来,又是一副让心力不坚定者恨得牙痒痒的波澜不惊,不承认也不否认,只问:“其实,这才是你要杀朕的理由?”
“远舟不该这么做么?”
阜远舟反问,声音里有种特别的情绪,“救命之恩,知遇之情,无以为报,以身寄之……皇兄,当日说这句话时,远舟当真是真心。”
“母妃素来严格,远舟自小就未试过被人护着,但是皇兄你说今后会保护我。”
“你知道我当时听了有多欢喜么?哪怕那时远舟还在疯着。”
“半痴半癫度半生,百年后同棺而葬,那大抵才是我们最好的结局吧,远舟无时无刻不在想,若是我没有恢复,没有发现了残红该有多好。”
“远舟每天都在重复,忍耐,自欺欺人地催眠自己,下毒的人不是你,可是在远舟中了鹤顶红之后有谁能对我下手?了残红除了皇兄你,也没人能动用……”
阜怀尧微微用力握紧了手里的短刀,感觉到那刀柄的翡翠烙印在了掌心里。
“真是莫名其妙的人生,不是么?救命也好,知遇也罢,都是假的,”这般说时,这个傲然睥睨的男子眼里也有受伤的痕迹,“皇兄,这只是你智谋算尽的一场戏,远舟不过是你玩弄在手心的跳梁小丑。”
“所以你恨朕?”
“是,远舟恨你,”阜远舟定定看着他,“你总说真心不值钱,可惜在远舟看来,真心比江山重要多了。”
阜怀尧蓦地想起了那次醉酒醒来后阜远舟说,他一直在逼问对方是要江山还是要至爱,现在想来,自己那时定是对阜远舟说过,他要江山。
这是他的责任。
人生在世,逃不脱的,就是这责任二字。
“你有很多机会能杀了朕。”
他们同床共枕了几个月时间。
“是你教过远舟,不能妇人之仁,锋芒毕露。”
阜远舟道,“所以远舟听你的,韬光养晦。”
“这么说,是朕养虎为患了?”
阜怀尧弯了弯嘴角,但是并没有笑意。
“若不是皇兄做的太绝,远舟怎么会背弃当日所言?”
——百年后同棺之盟远舟已经应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远舟既然选择留在皇兄身边,就不会食言。
——若远舟有害你之心,就让我永失毕生所爱。
——我要待在皇兄身边。
“所以远舟每天都在忍耐,都在等,”阜远舟语气平静,眼眸深处却似乎藏着些许什么,旋转成了一个幽暗的漩涡,“等你杀了我,或是我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