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阜远舟爱他至深,连江山都可以弃之不顾,这样深刻的感情,他何尝没有呢?
只是他天性冷漠,不善也不会表示出来。
但,又能怎样?
“懂了又如何呢?”
阜怀尧看着自己发妻,眼神像是水,融化的冷得彻骨雪水,声音很低,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反问自己,“这江山万卷,边疆万里,有哪里能容朕的一分儿女私情?”
他和阜远舟,永远不是隔着两颗心一道血缘关系一个阴谋一堆算计这么简单,横在他们之间的,是一个江山。
玉衡江山的江山。
不是他不够爱,是他没得选择。
花菱福悲哀地看着他,就像透过他在看好多年前悲哀的自己。
因为感同身受,才更愤怒,才更……哀伤。
“江山于陛下来说,真的那么重要?”
花菱福问。
阜怀尧心思一晃,蓦地就想起了那个擦肩而过的吻,阜远舟脱口而出的那一句“皇兄,江山才是你最重要的东西,对吗?”
。
当时只道是他心血来潮,现在方知那听似是平静的嗓音背后,带着怎么样明知故问的绝望。
原来他早已明白……
不是逃避,不是觉得这份感情是错是不容于世,他始终闭口不谈那份深情,只因他已经明白了江山和阜远舟三个字相比,孰轻孰重。
那时候是怎么回答的来着?阜远舟没有温度地弯了弯双唇,“朕是天子,你说这天下,于朕多重?”
这是他的信念,就像阜远舟放不下他的情义一样,他同样放不下他坚持了半生的信念。
这是个局。
死局。
“妾身是女儿身,不理解坐拥江山的雄心壮志,”妆容姣好的皇后望着自己染着凤仙花汁的鲜红指甲,眼里像是藏了很多年的时光,微微恍惚地喃喃:“妾身只知,能找到一个相爱之人,厮守一生,那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若是可以,她情愿用这母仪天下用这荣华富贵来换——在所不惜。
阜怀尧没有说话,指尖不自主地抚上自己的一只手腕,锦服之下,有一根再普通不过的手绳。
当日蓝衣的青年心满意足为他戴上手绳的情景历历在目,那灿烂得连天上的暖阳都失了颜色的笑容,那艳丽纷飞的桃花满天,那些路人善意的笑声,那一瞬的忍俊不禁……
他几乎就真的以为,他们只是寻常百姓家一对亲密的兄弟,兄友弟恭,手足情深。
可惜,只是一场梦,梦醒了,路还得接着往下走。
“宁王殿下都肯退那一步,为什么陛下您就不肯呢?”
花菱福苦笑着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陛下您亲政多年,运筹帷幄高瞻远瞩,勤俭宽仁严于律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您就非得逼着自己一生都不犯半点错吗?”
有的时候往往不是没得选择,是人不肯去跨出那一步。
阜怀尧却是眼神一冷,寒声道:“沉沦男色,淫/乱朝纲,纳弟为宠,这个错,当真只是小错么……”
“可是宁王殿下是七王爷……”
“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