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谢过殿下了,”闻言,闻人折月不慌不忙谢绝道,“不过在下实在不习惯家中有外人在,而且一月之后是否远离京城赴任他乡也说不定,就不劳烦殿下了。”
阜远舟也不勉强,放下茶杯,看向他,“听闻人公子的语气,似乎并不在意是不是在京城为官?”
闻人折月摇头,“为官者,左右都不过是那些事,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阜远舟笑笑,“至少在天子脚下,出头之日总会近一些。”
“殿下说笑了,”闻人折月道,“在下并无什么鸿鹄大志,随意做个官告慰告慰母亲在天之灵便是了,谈何出头之日?”
“观闻人公子的言行,本王自认眼光不差,你既有将帅之才,又何苦避世而居?”
阜远舟温文的笑脸加之笃定的言辞,教人由心底相信他说的话。
闻人折月却是苦笑,眼底忧郁像是天上越下越大的雨水一样越来越深,“在下现在已经入了尘世,居身庙堂之中,早已不在避世行列了。”
阜远舟注视了他片刻。
闻人折月只是低着眉眼,似乎陷进了什么久远的回忆里,有一瞬的失神。
雨声滴滴答答打在瓦片上,地面上,慢慢积成一串水帘,一滩水洼。
天空阴沉沉的,灰色的云层几乎要压到了大地上。
阜远舟良久才道:“本王一直觉得有一件事很奇怪,闻人公子看着还不到而立之年,但是光看气质,却似垂暮之年,这是何故?”
听罢,闻人折月愣了一下,“而立之年?”
旋即嘴角翘起了些许,有些神秘的模样,“殿下觉得在下约莫多少岁?”
阜远舟微微挑眉,“本王看着,也就二十七八罢。”
而且他的户籍上写着的岁数似乎……是二十八?没关注过这个问题,阜远舟不太确定。
闻人折月这回是真的笑了,碧色双眸半眯而起,隐约笑意浮动其中,“其实在下的户籍有改动过,往下报了一些。”
“哦?”
阜远舟意外,待再想详细问下去,对方却是但笑不语了,他只好作罢。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闻人折月这才进入正题。
“其实此番邀殿下前来,是为了十五年前的搭救之恩正式道声谢。”
闻人折月道,语气诚恳。
这个理由完全不出人意料,阜远舟倒觉得有些失望,淡淡道:“不过是徒手之劳,闻人公子不必挂怀。”
闻人折月却是突然话锋一转,道:“不过,在下也有一件事觉得奇怪。”
“但说无妨。”
闻人折月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冒昧问一下,若是在下没有记错,殿下今年似乎是二十一岁?”
阜远舟猛地反应过来他可能想问的是什么事,心里便是一咯噔,不过明面上没有表现出来,点了头,“过了生辰的话便满二十二周岁了。”
“原来如此,”闻人折月若有所思,“那么十五年前殿下才不过六岁,只是,虽然相貌差的不远,但在下隐约记得,那时候的殿下似乎……要大上一些,猛地看去,在下觉得都差不多是十一二岁的少年的模样。”
阜远舟不动声色。
闻人折月坦然而不失礼地看了他几眼,“之前见到殿下的时候,还以为您是当年恩人的亲眷,不过纵观陛下年岁身份和相貌,都不是当年之人,在下这才敢断定殿下便是当年伸手援助的少年。”
阜远舟轻描淡写道:“本王自小就异于常人,身体要长得快一些,莫说是你,就连本王的母妃看了都要吃惊上好一会儿。”
“这样啊……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闻人折月感慨了一句,也看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