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日暮朝阜远舟伸出手的时候,阜远舟下意识的反应就是用手掌盖住那堆刻着字的木块。
没料到他有这么大的反应,苏日暮愣住了。
阜远舟抿了一下唇,“当年的事情……我是说,如果当年的事情另有隐情,你会怎么办?”
苏日暮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什么隐情?”
阜远舟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例如,其实错不完全在你。”
苏日暮脸色比原先的苍白慢慢地又白上了三分,这段时间被甄侦强制着禁酒喝药养出来的些许好脸色似乎也随着消失了一样,他露出的笑容都是苍白的,“如果你是想安慰我的话,那就没有必要了。”
阜远舟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将木块推到了他面前。
苏日暮僵硬地将东西平摊在面前。
他忽然有种不安的预感,这个木头骰记录的信息,也许会给他带来翻天覆地的改变,像是阜远舟那一句“其实错完全不在你”一样诱惑的改变。
他不知道该不该期待这种改变。
甄侦其实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把手往他肩上虚虚一搭,示意他冷静一些——现在的苏日暮就像是完全迷失了方向的旅人一样,充满了茫然无措的不安定感。
感觉到肩膀上的重量,苏日暮心里微定,鼓足力气朝那些木块看去。
旁边的连晋和宫清更是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倒也不急着追问,反正该他们知道的,自然就会知道,不该他们知道的,就当做不知道便是了。
整个书房静寂了半柱香的时间。
甄侦发觉,原本呆呆地注视着那些木块的苏日暮忽然颤抖起来,以不贴近他完全感觉不到的频率细微的,剧烈的,在颤抖。
这是嬉笑怒骂洒脱不羁的苏酒才从未有过的猛烈的情绪波动,饶是甄侦也一下子愕住了。
苏日暮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都褪得干干净净,他白着唇望向阜远舟,说出来的话虽然平稳,但是声线里的细微颤抖还是能够捕捉得到的,“刹魂魔教……和素剑门是什么关系?”
这句话一出,变的是三个人的脸色——甄侦,连晋和宫清。
素剑门是白道有名的铸造神兵利器的大派,后来居然摇身一变变成人人喊打的一大魔教,本就是一件叫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当年正邪之战已成定局,苏日暮这么一问,又是为了什么?难道当年那一场惨绝人寰的战役,其实另有隐情?
但是,苏日暮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这恐怕才是在场的人最想要知道的事情吧。
苏日暮身世不明,一直是众人心知肚明的事情,不过碍于阜远舟的原因,也因为确实无从入手,所以这件事一直悬而未决,此时听出一点苗头,都忍不住想往下探究多一点。
就连阜怀尧都忍不住去细看苏日暮此时的表情。
阜远舟皱了皱眉头,“我认为现在的你不适合听故事。”
苏日暮怔了一怔,身上的颤抖慢慢平息下来,他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尽可能看上去很平静地道:“你说,我听着。”
阜远舟却是缄默了片刻,手指在桌面上节奏略显凌乱地叩着。
连晋看看他又看看阜怀尧,道:“要不我们去外面等着?”
阜远舟却是摆手止住了他的动作,“留着吧,我想想怎么说。”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是对着苏日暮说的。
苏日暮愣神了一下,才转身找了个椅子坐下来,用手抹了抹脸,道:“该说的就说吧……我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