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汉呢?”
他问道,元神目不转睛的看着陈胜:“你为之奋斗了半生的大汉呢?你又将之置于何地?”
陈胜沉默了许久,沉声答道:“世间没有万世流传、永恒不灭的王朝,大汉也不会例外,但我们自强不息的意志、但我们公正严明的律法,会随着大汉子民繁衍生息一代一代的流传下去,千百年后,依然会有人记得男子汉、大丈夫、依然会有人记得法治与人权……难道这还不够吗?”
韩非点头,由衷的感叹道:“是够了!”
顿了顿,他又笑着半开玩笑半说真话的问道:“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不会今儿个才退休,明儿个就上天去跟三清六御拼命吧?你若是这么想的,那我可不会答应,你我除了是君臣,可还是好友啊!”
陈胜没好气儿的说道:“现在想起来我们是好友了?当年你带着人来逼宫时干嘛去了?”
韩非:“我若是有其他办法,你当我乐意来逼宫?你这些年也没少到处说我坏话吧?我跟你计较过吗?”
陈胜:“你那叫活该,你不逼宫,我能到处讲你坏话吗?”
韩非:“少扯澹,讲正事儿呢!”
陈胜想了想,问道:“你骑过自行车吗?”
韩非:“你礼貌吗?”
陈胜羊装恍然大悟的一拍额头:“看我这记性……那你见过旁人学骑自行车吗?”
韩非一脑门黑线,怒声道:“没见过!”
大汉在仁武十五年前后,鲁菽解决了橡胶的来源之后,就开始大规模生产销售自行车了。
在金陵城普及得更早,汉历元年左右,金陵城就到处都是自行车穿来穿去了,韩非即便是没有吃过猪肉,但肯定是见过猪跑的。
陈胜“嘿”了一声,也不管他同不同意,自顾自的就说道:“刚开始学骑自行车的人,通常都需要有人在后座扶着自行车,保证自行车不倒,前边骑的人才能慢悠悠、左摇右晃的慢慢往前骑。”
“但等到前边骑的人找到一定骑车的感觉后,能比较平稳的往前骑了,后边扶着自行车人,就必须得放手了。”
“他要不放手,前边骑车的人,一辈子永远都学不会骑自行车。”
“但通常扶自行车的人,在放了手后,也不会立马就走开,还会继续再跟着自行车走一段、甚至是不断开口告诉前边骑车的人,他还在继续扶着自行车。”
“一来,是给前边骑车的人信心。”
“二来,是保证自行车不会因为他一撒手就立马摔倒。”
这么形象的比喻,韩非自然听明白了,他想了想后,问道:“那你卸任之后,谁人能接替新政府执政官一职。”
陈胜首先看了他一眼:“反正你不行!”
韩非怒道:“我当然知道我不行!”
陈胜:“你自己都知道你自己不行,那我说你不行,你生什么气?”
韩非深吸了一口气,懒得搭理这厮的故意挑事,径直问道:“让启儿接掌执政官一职如何?他的才能足以胜任这个职位,他的身份又能保证职权平稳交接,各部各军区都不会有太大的意见。”
陈胜叹气:“你压根就没有经世济事的才能,就别瞎操这份儿心了好不好,我废这么大劲为图个什么?你非要把我的后人往火坑里推吗?”
韩非面不改色:“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
陈胜:“你这也太理想主义了,一点都不顾及现实情况,启儿是我的长子,无论我们有多少正当的理由,只要让他接了我的班儿,天下人都必然会认为我陈胜口号喊得震天响,但实际上还是在搞家天下那一套,这不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吗?”
韩非:“那也不能就启儿是你的长子,就刻意无视、打压他的才能吧,这对他是不公平的!”
陈胜挠头:“我也没说绝不让他去当执政官,而是他要当执政官可以,但不能是从我的手里接过去的你明白吗?”
韩非迟疑道:“那……让各地投票?”
陈胜挠头都快挠出火星子,果然不再与这个政务榆木疙瘩纠缠,断然道:“下一届吧,下一届再让他出来选,这一届就算了,这一届让其他人来。”
韩非诧异道:“那启儿岂不是还得再等二十年?”
陈胜:“谁他娘的告诉你,执政官的任期是二十年的?”
韩非默默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