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复盛看了看何青似笑非笑道:“何副侍曾在我儿子百日宴的时候给过我面子,今天我也给何副侍一个面子。这三个人你可以带走,但是我不想再有下一次看到他们出现在我家里。”
“什么?”高士泽震惊道,剧烈的情绪波动让他不住的咳嗽,几个明月宗弟子赶紧过来把他扶到一边。高士泽缓了缓吼道:“你居然放他们走,你难道不知道她手里的赤金令对宗主有多么重要?况且这个何青也是明月宗叛徒,早就该抓回去分尸警醒众弟子,你怎么敢背叛宗主私自放人?”
吴岳林也满是怀疑的看着韦复盛,怀疑他是不是说错了话。
庄绩被这句话搞得云里雾里,他上下打量了下何青,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何青看韦复盛的神情,猜到他所说的百日宴应该是指自己当时给他解药一事,何青虽然心里疑惑不敢相信韦复盛,却也稍稍松了些警惕,但他还是站在原地没说话,静静的观察着韦复盛和高士泽二人的反应。
韦复盛并不理睬高士泽,而是继续对何青道:“何副侍,我说的不够清楚吗?要是想走,可要尽快一些,一会儿我不在了,可没人担保你能把他们带出去。”
何青迟疑了下,一挥手,庄绩带着几个部下赶紧上前去把阿音几人搀起来,庄绩把刘信横空抱起,刘信失血过多,几近不省人事,刚要返回队伍之时,高士泽身边几个明月宗弟子抢先一步放在前面,高士泽气的挣脱手下的搀扶怒道:“想走,没那么容易,来人,给我把他们带回明月宗。”
吴岳林见状,抽出短刀就要带人冲上前去,一来他是韦复盛的手下,对韦复盛唯命是从,绝不容许高士泽在此耀武扬威,二来他也实在不理解韦复盛为什么要放走几人。韦复盛拦住了吴岳林,提高了音量道:“高大人伤成这样,今天就别逞强了,还是早些回明月宗养伤的好。如果高大人一意孤行,就别怪我韦某不讲情面。”
高士泽无可奈何,只好看着庄绩几人把阿音带走。何青待他们退到自己身后,才向韦复盛作了个揖,道了声“告辞”,倒退了几步带着部下离开。阿音出院门之前回头看了一眼,韦复盛站在台阶之上,一阵风吹起他的衣袍,露出一双怪异的鞋,那鞋左右脚的鞋底并不一样高,一只是正常的,另一只则像是后补的底,足足有四根手指并拢那么高,阿音一下子想起来,怪不得她看韦复盛的身形觉得甚是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阿音百思不得其解。
天祥寺!阿音突然反应过来,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又回到进她的脑海里,想到这儿,她的后背突然冒出涔涔的冷汗,那时候被人套了麻袋扔上车的感觉一下子又涌上来,她不等走出院门就急得大喊:“是你!是你在天祥寺把我和刘信抓走的,一定是你!”
韦复盛听到这句话,剑一样寒冷锐利的目光瞬间看过来,何青眼疾手快,一巴掌打在阿音后颈处把她敲晕,随后将她拖出了韦府。
高士泽看着何青的部下走完,对韦复盛冷笑一声道:“好哇,少宗主居然和明月宗叛徒沆瀣一气,不知道于宗主知道这件事,会作何感想呢?”
韦复盛懒得看他,只说了声“高大人走好不送”,便转身进了内室。吴岳林见状带了几个手下跟上去,其余的人则指挥他们出了院子,将高士泽及其手下独个留在空荡荡对院子里。
高士泽咬牙道:“走。”
“门主,现在去哪儿,还去巡查吗?”身边的手下问。
“回明月宗,将此事报告宗主。”说完,高士泽一行人就自行离开了韦府。
韦复盛进了内室,从桌子抽屉里翻出几个小瓶,扭开盖子,把里面的药粉轻轻撒在右手手背上,吴岳林仔细一看,原来韦复盛的手背也有些轻微划痕,看起来像是被那些水珠割伤的,只不过没有像高士泽的伤口一样进一步腐烂,而是已经结了一小层疤。
“少宗主,您的伤不碍事吧?”吴岳林关心道。
“没什么,皮肉伤而已,一会儿就痊愈了。”韦复盛漫不经心道,“一会回去清点下人数,受轻伤的兄弟每人六十两银子,重伤的一百二十两。”
吴岳林他们都是韦复盛在明月宗带起来的,算是韦复盛最应手的部下。韦复盛拿他们当自己人,钱上全是管够的,石宗的蛊术也毫无保留的传授,因此吴岳林一干人甘心为韦复盛卖命多年。
吴岳林知道韦复盛从来不亏待他们,但想到刚才之事很是替韦复盛抱不平,忍不住直接道:“少宗主,您为什么让他们把那几个人带走,那个女孩拿着赤金令,就算不是原副宗主的孩子也是她的弟子,况且宗主找寻赤金令已久,您这么做,万一高门主回去在宗主面前说三道四的,岂非对您更加不利。这两年高门主颇受器重,宗主已经不像以前那么信任您了,这个时候您怎么还……”
韦复盛把伤口包扎完毕,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顺便也给吴岳林倒了一杯,而后示意他坐下,轻蔑道:“难道我在乎那个老东西的信任吗?”
“属下知道您不在乎也不需要在乎,只是……若我们把他们几个人送回去,先骗得他的信任,事后再借他的力量一举铲除威胁您的人,还不用您出手,这不是更好吗?”
韦复盛看了他一眼,缓缓道:“上次事变之后趁乱逃出去的宗派弟子有不少,看样子这些人又重新聚集在何青身边了,再说宗派里拥护高士泽的人也很多,如果今天我们把那几个人抓回去,势必两边都视我为眼中钉,一旦他们联合那问题就更加棘手。”
“那正好,就把他们全杀了,于宗主当了太久宗主,兄弟们早就想拥护您了,您的实力,做宗主绰绰有余,可比那个于宗主强的太多了。”吴岳林站起来激动道。
韦复盛笑着摇摇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事变过去了那么多年,大家都已经忘的差不多了,而且明月宗一直在收新弟子。于宋做宗主倒是名正言顺了起来。除掉他是需要时机的。”
韦复盛吹了吹杯里的茶叶,他的话只说了一半,他确实在等待时机没有错,但他还有另一个想法,于宋在做水宗门主之时便不是个好首领,当年扶他上位只不过是权宜之计,除去追随老宗主的门主,自己虽能力极高但年纪尚轻,合适的人选只有于宋一人。于宋上任以后碌碌无为还沉迷风花雪月,致使明月宗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已然引起众弟子不满,这些年老宗主的势力也频频抬头,颇有死灰复燃之象,怀念老宗主时期的法治严明也已在明月宗蔚然成风,若阿音真的是老宗主的孩子,那便不能轻易杀她,利用其达到自己的目的才是上上之策,反正何青队伍里没有比他蛊术更精进的,量阿音一个及笄之岁的孩子也翻不出什么花样。
吴岳林双手抱拳,恭敬道:“不管什么时机,只要少宗主一声令下,兄弟们一定为少宗主赴汤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