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信哭了,他捂着脸,生平第一次在人前哭到喘不上气。“去看看阿音吧,她醒了喂她些水喝。”刘信说完,感觉眼前一片模糊,手脚也冰凉,仿佛说出这几个字耗尽了他的气力。
难熬的一夜终于挨了过去。第二天天没亮,阿音就爬起来,没事人一样站在床上穿衣服。她今天自己从柜子里挑了身窄袖的衣服,小心地把袖口绑好不让袖角乱飞,仿佛一会儿要做什么大事一样。
“书薇,我觉得我好了,一点事都没了,你摸摸看,我额头凉的很。昨天我一定是被吓到了,好端端的忽然发起烧来。”阿音兴高采烈道。
书薇把衣服整整齐齐叠好放在床头,带着淡淡的愁容回头看了阿音一眼,简单的“嗯”了一声。
阿音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她开玩笑道:“你怎么了书薇,怎么不爱说话,是不是这里的饭菜不好吃,我叫何大哥买些糕点来给你?”
书薇低下头掩饰的笑笑,推托道:“不是,阿音姑娘,你好起来了就行。”
“别叫我姑娘,我们以后住在一起就是一家人,你叫我姐姐吧,我比隽宁还大,我也是她姐姐。一会儿我就去接她回来,回来以后你们两个比一比谁大。”阿音坏笑起来,她喜欢给人当姐姐。
书薇笑笑没说话,阿音见窗外有人搬着东西走来走去,再顾不上书薇,赶紧下床来到后面的正院,院里早已聚集了二百来人,都打扮的明月宗弟子的模样,庄绩和廖玶各领一队,领头的还有几个阿音不认识的首领,何青在最前面来回踱步,刘信一言不发地现在旁边。阿音顺着墙角从侧面溜过去,混在人群最后面。
“好了,就按我们说的做,没点到的人还照原计划留守,剩下的人跟我去神山。”何青一声令下,众人从侧门出了院,分成几路小队朝神女峰行进。这里距神女峰不远,只需小半天就能到达。阿音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没有多远刘信就发现了她,刘信绕到队伍后面来,惊讶的合不拢嘴道:“你什么时候跟过来的?你病还没好,怎么到处乱跑。”
阿音不服气道:“我没事了,我半夜就不发烧了,昨天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去救隽宁的,你们怎么不叫我啊?早知道你们就会这样,还好我跟了来。”
刘信说不过她,跑到最前面去找何青。何青手里正捏着一只鸽子,显然是刚收到的传书,他的另一只手拿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几个字:米在碗里。
“何大哥,你快去看看,阿音在后边跟着呢。”
何青听了,眉头紧紧地皱着道:“叫她来前面。”
刘信把阿音叫了来,无可奈何地看着她,阿音对着刘信狠狠吐了下舌头。何青看到这一幕,想起了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三人也是这样的玩笑,可是现在时过境迁,一切都不一样了,何青原本舒展的笑容又收了起来。
“我已经好了,何大哥,你看我什么事都没有。”阿音怕何青不同意她去,蹦跳着展示自己,还原地转了两个圈。
“来都来了,就一起去吧。”何青道,“刚刚明月宗的兄弟传话来,证实隽宁真的在后山出现过。起初他们不认识,不然就直接劝回来了。”
阿音和刘信停止了打闹,两人战战兢兢问:“她还好吗?”
“不知道。”何青不再说什么,神情越来越严肃。
道路两旁的房子越来越稀疏,那座烟云笼罩的神山离着他们越来越近,路面也愈加起伏不平,好像他们起伏不定的内心。三个人心情都各自复杂着,何青走上了十几年前走过的路,那时的他为了杭拼死逃出这里,现在为了她的女儿又重新回来,他的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阿音则一步比一步犹豫,走下去好像能更接近她的母亲,可也更接近未知的危险,刘信不时地注视着阿音,生怕她再次发病,他是与这里关联最少的人,他的疑团却不比任何人少。
来到距离神女峰几里的山脚下,远远的看见神女峰半山腰悬空挂着几座金碧辉煌的神女庙,上空氤绕着几团紫气。
“这是父亲母亲曾住过的地方吗?如今我也终于来到这里了。”阿音心里期待起来。
何青回过头点了点人数,心里盘算了一番,回过头对阿音道:“我去明月宗办点事,一会儿就回来,让刘信和廖玶带着人陪你去副峰看看,那边有农户居住,明月宗弟子不巡视那里,应该没什么危险。等我回来,我陪你一起去找隽宁。”
阿音点了点头,看向何青所指,神女峰副峰是另一个山头,稍远一些,不比神女峰矮多少,但却光秃很多,似乎没有什么土层覆盖,露着表面的石头。
廖玶站出来清点了二三十人,向何青行礼。何青走到廖玶身边拍了拍他,轻声道:“廖兄弟辛苦了,在副峰等我回来。”
“属下明白,属下会保护好阿音姑娘。”廖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