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少夫人啊。”三姨娘不慌不忙道,但她背后捏紧的手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陆明缇微微笑了一笑道:“本来是要去给三姨娘请安的,大少爷说现在越来越冷了,就快到冬日了,叫我来看看各位姨娘的用度是否有短缺,既然老韩在此,想必是老韩已经把大少爷的话带到了,如果三姨娘还有什么需要的就告诉我,别委屈了姨娘和三弟弟。”
三姨娘听得出这话是在给自己台阶下,便识趣道:“是了,并没有什么短缺的,少夫人费心了。”
“大少爷是一向都惦记着姨娘和三弟弟的,所以才叫老韩再来传次话。三弟弟是老爷的遗腹子,姨娘生子对咱们韦家有功,万事都不能委屈了姨娘和三弟弟,下次直接在姨娘的账上多划一笔添上些便可,也省的叫老韩多跑一趟费事。”陆明缇沉稳地道,颇有主母的风范。
“那就多谢少夫人安排了。”三姨娘微微松了口气。
“明缇还要去四姨娘和五姨娘处,就不陪三姨娘说话了,还请三姨娘恕罪。”陆明缇再次行礼,缓缓退步走出了竹林。
老韩叫陆明缇走远,冷笑一声道:“什么大少爷传话,看来她也不过是个软柿子,看见我们就只是乱说两句话搪塞一番。”
“你懂什么,”三姨娘斥道,“你当她真看不出来怎么回事吗,她是卖了个面子而已,顺便提醒下,下次不要再这么做了。”
“那她会去告诉大少爷或者太夫人吗?”老韩担心道。
“不会,”三姨娘摇摇头道,“她真想告发,就不会暗示下不为例了。陆明缇是个明事理的,她一心都为了夫家的和谐,哪怕自己孩子被太夫人抢走,也只是暗自伤心,并没有给韦府找麻烦,不得不说确实是个适合当主母的人。”
“既然如此,今晚我还去你那里。”老韩咧开嘴笑道。
三姨娘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狠狠瞪了一眼老韩,没有再理他,快步离开了竹林。
出了竹林,三姨娘的随行丫鬟跟了上来。三姨娘对她低声道:“回去准备一下,今晚老韩过来。”
“主子,今晚不是大少爷要来吗?”丫鬟不解道。
“你只管去准备,我自有安排。”三姨娘长出了口气,眼神瞬间冰冷起来。
这个人是不能再留了。三姨娘在心里默默想道。
很快天色暗了下来,老韩大大方方来到三姨娘院里,从前他都是入夜了才摸进来,今天索性不装了,跟正门的小厮交代是来传大少爷的话,也没通传,就直接进了屋。
三姨娘早准备了一桌酒菜,坐在正厅上座等着。那桌酒菜看样子是刚从厨房端过来,热腾腾的冒着气,碗边上凝着一圈水珠,桌子上叫不上名的山珍围了一圈,足足有十数个盘子,正中央是一大碗汤,面上飘着浮油,隐隐约约的有什么沉在底下,缀着的有一些枸杞仁和虫草。老韩知道三姨娘平日的花销大,首饰布料都是要最好的,可却不知道三姨娘连进嘴的食物都这么奢侈,他直勾勾地看着,也不跟三姨娘行礼。见客人来了,三姨娘起身把门插上,回过身来把手搭在老韩肩头笑脸相迎道:“你可真是胆大,就这么伶伶俐俐的从正门进来了?”
老韩一把抓住三姨娘的手放在嘴边嗅道:“还有什么怕的,太夫人不管姨娘们的事,少夫人又是个懦弱的。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三姨娘顺势贴上去摸了摸老韩的嘴唇,很快又抽手回来坐下正经道:“吃点东西吧,你帮我办事也辛苦了。”说完,给老韩面前的碗里加了点菜,又举起面前的酒杯示意老韩一起举杯。
老韩看着三姨娘,她笑意盈盈,但眼神却冰冷如霜,似有皮笑肉不笑之意。老韩心里打起了寒战,他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酒杯,心中萌生了怯意,很快他眼神一转坐到三姨娘旁边,握住她拿杯的手道:“你这杯酒也给我喝了吧。”说完,老韩把酒杯送到自己嘴边一饮而尽。
三姨娘不屑地抿嘴笑道:“怎么,不敢喝你那杯酒,是怕我下毒害你吗?”
老韩得意道:“你这等美人就是下了毒,我也心甘情愿为你赴死。”
老韩话音刚落,只觉得喉头一阵紧缩,紧接着顺着喉咙往下,整个前胸都涨疼了起来,一种撕裂般的疼痛顺着肋骨走窜到腹部和后背,好像有无数条虫子你推我挤想挣破皮肤而出一样。老韩瞬间感觉喘不上气来,他捏着嗓子大口吸了几下,很快便体力不支倒在地上,老韩拼命撕开上衣,胸前皮肤早已黑如焦炭,用手一碰便扑簌簌地碎成粉末落在地上,露出里面化成血水的脓浆来,脓浆里翻滚的,是手指般粗长的粉色肉蛆层层堆积起来,一节卷着一节,头顶的触须一探一探的,拉着几公分长的脓丝。
老韩脸色铁青在地上打着滚,他瞪大了眼睛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慢慢的就是连呼吸也愈发困难,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一只手指着三姨娘,没出三秒就直直的落了下来,头一歪,再没别的动静,只剩布满血丝两只眼圆睁着,仿佛透出一股不甘心。
三姨娘用手帕捂着嘴道:“真是恶心,还不快处理了。”
韦复盛从屏风后面走过来,拍了拍三姨娘又道:“来人,把这个抬出去,扔到城外后山上埋起来。”
门外进来两个看门的下人,按照吩咐把身子僵硬的老韩抬了出去。
三姨娘趴在韦复盛怀里假哭了几声道:“若不是他威胁我要将我们的事报告给太夫人,还说要让太夫人大开祠堂,当着族里长辈的面把你我扔进河里浸猪笼,我也不想这么残忍的。”
韦复盛平静道:“死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不用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