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康宫向来清静,太后娘娘之前也很少特地叫人来找过她,苏明珠听了这话,虽然心头还是又慌又乱,格外的担忧,但是起身应了,便站起了身来。
“主子不再用些膳?”白兰这才发觉桌上的早膳尽是几乎一口都没动过,只一碗梗米粥,也不过吃了几口的模样,还是她进来瞧着凉了才又换了一碗。
苏明珠哪里还有用膳的心情?
一想想从天而降,硬是塞过来的后位,她只忧心的一口水都咽不下了。
“不用了!”苏明珠叹了一口气,叫水来漱了漱口,又披了一件出门的纱衣。
因着昭阳宫里的宫人还伤的伤、吓得吓,苏明珠都一并给轮着放了假,这会儿就也懒得再叫人,只带了白兰一个,便从侧门出去,心不在焉的往寿康宫里行了过去。
方太后多年的习惯,打从先帝在的时候起,不论先帝在不在身边,都会赶在上朝之前的时辰早早起来,好能提早准备服侍。
因此等得苏明珠到了时,方太后早已用过了早膳,这会儿正穿着一身对襟的暗色蝠纹绸布衫,头上一丝不苟的梳着螺髻,坐在白壁下的罗汉榻上,瞧着竟是格外端庄严肃的模样。
苏明珠瞧着,放开白兰,上前按着规矩行了礼。
方太后虽瞧着严肃,看见苏明珠之后,面上倒是也露出了笑模样,连忙吩咐半屏上前将她扶了,又叫她在对面坐了。
“今儿个转叫你来,是有些事。”方太后面上似乎有些沉思的模样,一面说着,一面吩咐给上了茶。
“太后说就是了,与臣妾,您还客气什么。”苏明珠嘴上这么说着,心下也的确没怎么将太后的异状放在心里——
还有什么,能比赵禹宸给她册后这事来的更要紧的?
方太后端了茶盏,垂眸道:“前些日子,哀家家里人递了牌子进来,要带几个小辈儿进宫来请安。”
苏明珠心里还记挂着册后的事,对太后娘娘这话便没怎么上心,因此听着,面上便只不加掩饰的露出了几分疑惑,太后娘家人进来请安,又与她有什么干系?为什么还特意叫她过来告诉她?
太后瞧着她这神情,像是误解了什么,还又特意解释道:“哀家在这宫里过了半辈子,如今陛下已经亲征,除了一个宝乐之外,哀家也再没什么放心不下的。”
“人这会儿就在偏殿候着,一会你瞧瞧,若是性子合得来,便一处说说话,若不是合不来的,也不必特意在意。”
听了这话,苏明珠才又猛地反应了过来!
什么带小辈来给太后请安,这分明是太后母家里不甘寂寞,看着出了孝,想要再给赵禹宸的后宫里塞人啊!
而太后娘娘,就是给了她颜面,今日专门把她叫来,提前知会一声,见个面,一来省的日后全无准备,二来,也是特意告诉她,对于娘家塞来的这个后辈,太后自个其实也不是十分的想要在意提携,只是给个体面罢了,叫她不必太过在意的意思。
想明白了这个之后,苏明珠的眼前猛然一亮,心下想到了什么一般,立即格外大方的笑了起来:“太后实在是疼我,这原本就是应该的,还劳您特地告知臣妾一声!”
方太后看着贵妃面上不加掩饰的真心笑意,方太后一愣之后,不禁也笑了起来。
她身为当朝太后,陛下又是出了名的纯孝,自然是不必太在意苏明珠一个小小的贵妃的,之所以今儿个还特意召了她过来解释这一回,还是因着这两年来,贵妃这孩子与她相处的还算不错,她也十分喜欢贵妃那个明朗大方的性子,以及脑子里层出不穷的新奇行事与点子的。
若非太后不愿为着这么点事与苏明珠生分了,日后少了许多乐趣,这么点小事,她自个也便做主了,完全不必多这么一回事。
此刻见苏明珠这般的通情达理,方太后高兴之余,倒也投桃报李,满面亲近的拍了拍苏明珠的手心:“你能这般懂事,哀家便也放心了,既是如此,哀家这便召她出来与你磕个头,你是宫中的老人,该教导训斥的,也不必顾及哀家的面子!”
苏明珠笑的格外的大方,很是利落的应了,太后见状对贵妃越发的满意,吩咐了半屏将人叫来。
人就在偏殿候着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果然便听见了有人过来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