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还好,一想到了“约会”这个概念,苏明珠自个便也有些莫名的不自在了起来。
她顿了顿,将手上的圆翁碗莲在一边儿放下,决定先放下赵禹宸特意跑过来过生辰的事,先说点正事,好叫气氛紧张正经起来。
这么一想,苏明珠咳嗽一声,努力将心里的不自在压了下去,便上前几步,在竹榻另一边坐下,满面认真的提起了正经事:“你回去的时候,说朝中为了废除荫封之制的闹的很是厉害?这会儿可好些?”
提起这事来,赵禹宸便也显得平静了许多,只是淡淡一笑:“早已料到了,不是什么大事,”说着,便也将他的打算一一解释过了一遭。
苏明珠这才知道,虽然传的风风雨雨,但实际上,赵禹宸却从一开始起,便并没有打算一下子废除荫封制。
之所以故意放出风声来,一方面,是想看看朝中世家重臣们的反应,二来,是故意叫百官们以为他是大动干戈,群情反对之时,他再下旨并非废除,而只是想要些许变动,便要比直接变革来的略微轻易一些。
没错,赵禹宸的本意其实只是要先变革一番这恩荫之制,原本是文职京官四品以上,外官三品以上,武职二品以上,俱准送一子入恩荫入仕。
他有意改成不论内外文武,皆改为凡是四品以上官员,便有一子可得荫封。如此一来,便先将原本品级未到的官员分了开来,原本的万众一心,决不赞同,自个便自会分出一块儿来。
再往后,赵禹宸便会下旨,这荫封却不是光请旨便成的,自此以后,吏部多添一门恩试,也与春闱殿试一般,三年一度。
只不过,这恩考的题目自然不会和正经科举一样高深,不过是些最基础的经义策论,按着赵禹宸的打算,尤其是最开始的这几回,说句不好听的,但凡是个识字的,再稍微背几句经义,只要不是蠢货就能得中。
即便诗书不通,也可以去考明算百工甚至礼乐,都比正经科举简单一半。
只要能中,不论圣人经书读得如何,他也都会授予实官,甚至比从前的虚爵还要实惠些。
当然,这个恩考,开始几回简单,再往后,便会煮温水一般,一回比一回考得难些,赵禹宸便不会在这个时候直言出来。
“你若说屋子太暗,想要开个窗,他们定然是不肯的,但是你若是说想要直接拆了屋顶,再调和成开窗,他们就肯了。”
听着这一番解释,苏明珠忍不住的,便想起了她上辈子曾经看见过的一句名言。
赵禹宸闻言一亮,琢磨一阵,便忍不住的拍了拍掌心:“这话虽白,琢磨起来却说的极是!可不就是如此!”
“这可不是我说的。”苏明珠连连摇头,只是无论如何,知道赵禹宸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早有打算,她便放下了心,只是笑着夸赞道:“这么一来,倒是一定能成了,你还当真厉害。”
自打登基之后,每天都不知有多少人夸他乃是贤明有为之君,但不知为什么,赵禹宸却只觉着,竟都不如苏明珠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真厉害”来的更叫人欢喜。
赵禹宸顿了顿,忍不住便又想要夸奖一般的接着说:“除了恩荫之制外,其实还有许多旁的,只是一时,不算完全,还需慢慢准备,以后,我再与你细细商量。”
以后……所以说,按着赵禹宸的打算,还要有再来寻她的以后吗?
苏明珠眨了眨眼睛,心思复杂的沉默了一阵儿后,却是略过了这个话茬,又随口问道:“梁王呢?这个不要脸的,他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提起梁王,方才还滔滔不绝的赵禹宸却是一顿,似乎是犹豫着什么,停了一下之后,才低头道:“放心,翠微宫里清静,也安全的很,你只静待消息就是了。”
说罢之后,赵禹宸便像是生怕她再问些什么一般,连忙伸手从小案上拿了温好的果酒来,亲手为她倒了小小一杯。
“你尝尝,这是宫里新酿的果酒,酿的时候短,味道清甜,也并不醉人。”
苏明珠低头看去,微微泛红的颜色,闻起来也只是一股葡萄与瓜果的味道,比起酒来,倒更像是果汁。
张口尝了一口,果然,入口酸酸甜甜,和果汁一点差别也无,等咽到了肚子里,才能隐隐回味出一丝微微的苦涩,勉强称得上一个酒字。
“这个好,可比那些苦酒好喝多了。”尝了之后,苏明珠便利落的一口饮尽,忍不住的连连夸赞。
“知道你受不了那些辣口的,特地叫魏安看着新酿了出来。”赵禹宸只是一笑,抬手又为她添满,他自个是不爱喝这发甜的东西的,因此自个则另备了一份烈酒,也是用一般的酒盏装了,放在一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