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绵竹帮横行明山、郭山、临山、屈山四镇,向各大商店酒肆征发高额的保全费。交了保全费,才能不被找麻烦。当时曲家酒铺的老板因交不出保全费,第二天被人发现躺在臭水沟里,他的身子已经和案板上的鸡鸭一样凉了。”
我一想起那段历史,眉目里的笑意一下子就淡了。
小错却一边看着街道外的繁华安宁,一边接着列举:
“当时刘家米铺的老板公开抗交保全费,他的大儿子就被绵竹帮的帮众拖到米缸里活活窒死,小儿子则都溺死在刘老板的米酒里。”
“恒家果子铺的招牌交了保费也不够,又被疑心还有余财,被勒令交二次保费,恒家几乎倾家荡产,不得不把果子铺也关门了。”
“那时,是你花了三个月时间,废了绵竹帮的大头目的招子,点了二头目的死穴,劈断了三头目四头目的胳膊,击垮了五头目六头目,还把那帮主武功废了,才帮着这些商户出了一口气。”
“绵竹帮剩下的人不服气,请了潜居在玉笼山洞的洞匪过来撑腰,洞匪打断了王大叔儿子的腿脚,烧了李大娘的铺子,奸了黄家的姑娘,把一群老百姓屠得连猪圈里的牲畜都不如,然后转眼就逃。”
“也是你看不过眼,带一队捕快入山寻洞,三个昼夜间,就把山洞的路线弄了个七七八八,把匪首一个个割了头颅,草席裹之,石灰腌之,送到了县衙的大门口。”
“那之后,绵竹帮彻底烟消云散,海晶宗华阳门想过来分一杯羹,派了哨子过来,也被你一一解决。”
“明山镇的老百姓和商家不是傻子,人人都知是因你,他们才不至于倾家荡产、家破人亡。大家都清楚——聂老板厨艺一般,但只要有他在这明山镇,方圆百里的恶人过来都得拎拎能耐。”
“所以他们才会怕棠花酒肆生意惨淡,开不下去,主动上门来吃,还请别的客人来照顾你的生意。”
小错一脸坦然且真诚地说完,仿佛没一句是虚假,无一字是过誉,他就这么坐在烛光不甚分明的廊下,甘在阴影里看着光亮里的我,以自身陪衬着我。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实没想到他竟会把我捧得这么高。
初到明山镇以后,我确实做了一些清理动作。
但那就像下厨前要把蟑螂赶跑,只是为了让我的食肆开得轻松些。
我能轻易把一个帮撵出去,一因它确实不是大帮,二因我是在更大的帮派聂家麾下长大的,多年浸淫下,如何把一个帮派拆解削弱,乃至驱赶消灭,我早就耳熟能详。
这一切连锁反应,不是我能预料的。
我就忍不住问:
“他们把我看作护人周全的聂老板,你把我看做什么?”
那时小错慢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慢把毡帽取下来,他错乱的额发遮了部分额眉,可当他抬头看我,那目光里的热和暖却在里面影影绰绰。
“我只希望聂哥过得更开心一些,有些事,其实并不是你的错。”
我目光深深地看着他,心里像在这无边的夜里滚了一遭再下来。
知道我原不叫聂小棠,而叫聂楚凌的人,这明山镇里就只有他。
“小错,你本也是堂堂接星引月阁排名前十的杀手,三年前你去刺杀北汗的西凉王时,那是眼也不眨,去藏龙卧虎的紫金司盗取情报时,你也没惧怯过,如今一直跟在我身边当个小伙计,不觉得前途尽废,光阴白度么?”
我面前这个笑得斯文、走路没声儿的白净小伙,就是传说中江湖第一杀手组织——接星引月阁排名前十的杀手。
三年前我把叛离组织的他捡了回来,把他身上到处漏血的破口子缝了,一开始他很警惕,整三月没和我说句整话,后来不知怎的想通了,信我了,他就和个猫儿似的,影影绰绰跟着我四处走。
小错一听我这话,整个人沉静下来。
他一静,两道秀眉就被烛光镀上了一层浅色红金,他用手轻巧擦了擦自己错乱的刘海额发,露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
“我心里有本账,欠你的大恩尚未还清,我不能走。”
他说的像在石刻上雕的一样定,可说完就是风静恬清的一笑。
“可就算还清了,就聂哥这个样子,我也不放心走啊。”
我见他这般悠悠道来,心里是一股暖流夹着醋,既暖和又酸彻。
自小棠死后,我很久没有这样去信任一个人了。
不过这番谈话后的第二日,我就迎来了一群不常见的客人。
他们三波人,谈的是一个人,一件事。
他们要我——捕杀梁挽!
“清袖两道风”韩庭清,隔壁镇上一个有名望的大捕头,这次找到我,特意说明,一个叫梁挽的贼,劫走了几个恶贯满盈的重刑犯,如今潜逃在外,极度危险!
那这人得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