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跟随在他后面的栾玉平,似乎也没觉得这个锦衣卫对自己这样说话有什么不妥。
“哪里有什么公务赶来劳烦王公公,不过是给王公公请安,顺便给孙小姐道个歉,当日的事情,实在不是我的意思!”栾玉平这些天,已经想得清楚,王岳要是真是要难为自己,以自己和徐铮的交情,徐铮绝对不会拦阻,而且,他很怀疑那个连脑子都长着肌肉的小公爷,会不会知道这事情,既然是神仙打架,他这个凡人自然是有多远就躲多远了,所以,只要这钱百户发问,他会好不犹豫的将徐铮给卖了。
徐铮要找后账,大不了发落自己到穷乡僻壤,还还如了自己的意了呢,但是王公公要找他的麻烦,那可是要命的,孰轻孰重,这点他还是分的清楚的。
“哦,是徐小公爷的意思吧!”钱无病看着前面的路,不紧不慢的走着:“我听说徐家小公爷,生性好武,是一个武痴,除了这些事情,他其他的事情,都不怎么关心,怎么会有这么一档子事情呢!”
“那是孙小姐的坐骑,太过于神骏,一下不小心就落在了小公爷的眼里,几个不懂事的家伙,这才冒犯了孙小姐,钱百户,不知道孙小姐如今可曾消了气,我这边还备了一点小小的礼物,让孙小姐把玩,还往钱百户替在下说些好话,栾某这边,自然少不了钱百户的好处!”
“哈!”钱无病站定了,看着栾玉平,见到他那惶恐的样子,不似伪装,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这个,你和我家倩丫头自己说去,这丫头气的几天都没吃饭,听说王公公心疼得紧!”
栾玉平脸色登时变得苍白,敢情这些天人家没收拾自己,不是因为自己态度好,而是因为人家没功夫收拾自己啊,这要等到人家想起里自己这个罪魁祸首,那还不是无数双小鞋子小刀子飞过来啊。
“钱百户,钱百户,这个,你一定要帮帮忙,栾某定当重谢!”情急之下,他居然拉住了钱无病的衣袖,连连摇晃。他当时想当面致歉,可也得见得着对方的面不是。
“体统,注意体统!”钱无病干咳了一声,“四海会馆知道吗!?”
“知道!”毕竟是地头蛇,钱百户一提,栾玉平就连连点头,当然,他更知道,四海会馆所在的牛市,是眼下这位锦衣卫百户的辖区。
“这四海会馆也算是有王公公的份子,孙小姐这时不时的要去四海会馆看一看,这消息我给给了你了,你把握得住把握不住,那就是你的事情了,王公公事情多,你也别每天都在这里候着了!该干嘛去,就干嘛去!”
栾玉平一怔,钱无病已经甩开他的衣袖,走的远了。他站在长长的大街上,嘴里咀嚼着钱无病的这几句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老爷,老爷!”轿夫们抬着空轿子走了过来,他皱着眉头,走进了轿子:“去牛市,四海会馆!”
第34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六朝古都的繁华,不会因为某一件大事或者小事改变,即使是在当事人的心中,认为这事情无比重要,它也只会沉默在天际下,沉默的看着在这座城池里发生的故事,然后,一场雨打风吹,将所有的故事,都扫进历史的故堆,千百年后,留待后人去细细咀嚼。
读书的读书,赚钱的赚钱,钻营的钻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无数的悲欢离合对于这座千年古城,或许也不过就是眨眼的一瞬间而已。有人看到了眼前,有人看到了更远的地方,更有人站在这座城市的巅峰,但是,他们看到的,不过是自己想要看的东西而已,对于这种城市中某个好像随机发生的事情,他们看不到,也看不来。
钱无病依然每天悠游自在的起床,打熬身体,然后去巷口那个老板从未正眼看他的粥铺子里,吃完他的早餐,然后百户所里晃荡一下,再然后,就没多少人知道他在干些什么了。
锦衣卫们都知道,自家的百户大人很忙,忙着赚银子,而且,自己大人年纪虽然不大,但是绝对是个个大气的人,以往几月才看得到的粮饷,在牛市百户所里,那已经成了历史,如今只要是跟着百户大人办差的,粮饷什么的,都已经不屑说了,这才一个月功夫不到,每人前前后后几乎都落了十来两银子,除了两位总旗,他们当差这么久什么时候看到过这么多的银子。
而且,这银子来路光明正大,不是敲诈勒索而来,不是****而来,正正经经是自家的产业的分红,百户大人的赏赐,拿着这些银子花销,哪怕是再惫懒的人,心里头也是一点压力都没有,就连走在大街上,他们一个个都昂首挺胸的,俗话说,钱是人的胆,子是人的威。这话一点都没错,有足够的钱财,这人说话的声音都大许多。
一个月前有些颓败气息的百户所,无声无息的发生着改变,虽然那位百户大人,每天在百户所里,露一个小脸就见不到人了,但是,所有的人,都好像不停转动的陀螺一样,无须鞭子抽打,都转个不停。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干的差事,而且,每个人都努力的干着自己的差事,大家同僚这么久,谁勤勉,谁偷懒,瞒得住别人,难道还瞒得住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伴,没人愿意上面赏银子下来的时候,别人拿十两八两,而自己就那么可怜的一二两。
所以,他们办差很认真,很勤勉。勤勉到整个牛市,几乎这十几年来,出现了从来没有过的安定局面,用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来形容,或许有点过了,但是,套上一个治安良好,宵小辟易,那是绝对不为过的。
苦水胡同的李麻子,好吃懒做惯了,有钱就在家猫着,吃吃喝喝打打老婆,没钱就出去转转,找个衣着光鲜的肥羊掏掏荷包什么的,这些年,他都是这么过的。市井里有传闻,说最近风声紧,他嗤之以鼻,牛市这鬼地方,知府衙门的人难得一见,兵马司的人更是请都请不来,把锦衣卫的大爷们打点好,不时送点孝敬,哪怕你就在他们面前做案子,这些大爷也不会管。
抱着这样的心态,他出去了,晚上他没有回来,然后他那个每天被他打的嗷嗷叫的婆娘,开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给他准备着冬衣。杖打二十,充军千里,他那麻子老公三五年内,是绝对不指望回家了。
前街的陈李氏,看起来是个本分妇人,但是熟知她的人都知道,这些年,不知道都多少拍花子的和她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秦淮河边的青楼画舫,这些年,她不知道送去了多少懵懵懂懂拐来的小姑娘,不过,她的好日子,似乎也走到头了。
前脚刚刚收来一个眉眼如画一看就出身极好的小丫头,后脚她那刚刚整饬过的大门,就被一群如狼似虎的锦衣卫一脚踹开,哪怕这些锦衣卫里还有几个她相熟的面孔,不过往日的那点交情,似乎再也不管用了,铁锁链直接就套到了她的脖子上。小丫头被接走了,而她估计要在应天府的大牢里,呆很长时间了。
像这样的事情,还有不少,本地的牛鬼蛇神一边感叹着这些锦衣卫是不是吃错了药,为难他们这些市井小民起来,一边拼命的打听着缘由,是平日里孝敬不到位,还是新来的那位百户大人,要烧新官上任的三把火,这些猜测,总是有些的。
结果其实很简单,那些锦衣卫,面对他们平日起千方百计都要吃的那点孝敬,一个个好像两袖清风的清官老爷一样,钱不要,你们给我安分点就好,在别处你们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们管不着,但是,在牛市,你们敢伸爪子,我们就敢剁你们的爪子,看看是你们的爪子硬,还是我们手中的绣春刀快。
而这一切的的缘由,都是从那座平地而起的四海会馆开张之后发生的,有心思慎密的人,好吧,都不要什么心思慎密,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来,锦衣卫对这四海会馆,护得太紧了,简直就像是他们自家开的一样,哪怕是里面一个客人丢了个荷包,他们都得把牛市的这些市井好汉折腾一遍。
这还叫不叫人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