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也真是的,放着这么好的一个人不用,偏生要折磨他小江对那伤口心有余悸,便有些忿忿不平。
林朗责备地看了他一眼,小江便不敢再说下去。
那柳夕伤得怎么样?可还能随行?他淡淡地问。
只要殿下不再折磨他,养两日便好了。他不肯留在宫里,说能伴驾,是无上的荣光。小江一字不差地重复。
这个柳夕倒是有些意思。林朗留了心,下午抽了空去紫檀楼看他。
屋内熏了香,果真有一股淡淡的檀木味。
柳夕见状要下榻行礼,林朗忙上前扶住他。这一扶,他便看仔细了他的脸,原来他眉眼之间,竟有点像顾舒叶。
当初林朗寻他的时候未觉得,如今倒是越看越像。一样是狡黠的狐狸眼,只不过顾舒叶更意气风发,他更哀婉一些。
怪不得盛阳日日宠他。
只是这宠爱换做旁人也不想要。
他温言安慰了几句,见他精神疲乏,便也没多呆就离去了。
盛阳一行人终于浩浩荡荡地启程了。她无心旅途风光,把该走的过场走了一遍后就直奔乾州。
等那高高的城门终于出现在眼前,她在心里说道:顾舒叶,我来了。
乾州州牧恭敬地接待了盛阳。他从收到传信后就上下打点,唯恐哪里怠慢了这位贵客。
乾州是个小地方,州兵不过五千余人,官舍条件自然也有些将就。州牧只好包下了邹氏名下最豪华的酒楼来招待。
盛阳打量道:邹家的生意居然也做到了这种小地方。
林朗颇为赞同,商人无利不起早。
巡游的流程无非就那么些,盛阳一日连着视察了几处机要,累得连腰都直不起来。
卫准心疼她,晚上便放轻了动作。
盛阳搂紧他的脖子,低低说道:哥哥,我很想他。
卫准的心很痛。他因她心里有了旁人而心痛偏偏斯人已逝,他连回忆都打不过。他更心痛盛阳伤心,如果疼痛可以转移,他希望自己替她承受千百倍的苦楚。
他安慰盛阳道:睡吧。明日还要起早。
盛阳把流程赶得那样快,就是为了去他最后出现的那个山谷。盛阳一直不相信他真的死在那个地方,便一定要去瞧瞧。
副将拦着她:殿下,再往前地势复杂,末将也不能保证殿下的安全,殿下还是请回吧。
林朗也道:盛阳,我去看过了,什么都没有留下。他声音凄楚,显然也是一夜未睡。
但盛阳很坚持,我不是去找他的痕迹的事情过去那么久,还能留下什么?我要亲眼看看他有什么活下来的可能。
副将拦不住她,只好贴身保护小心跟随。
盛阳绕着山谷走了一圈。此处地势崎岖,确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不论是从山坡上放箭还是滚石头,都插翅难飞。
她总要亲眼见了,才肯相信他的死讯。
盛阳回去路上很恍惚,卫准和林朗都要陪她,但她心烦意乱,谁都不想见,只命柳夕随着。
林朗看了眼柳夕的眼睛,嘱咐他道:好生伺候着。柳夕卑微地应下了。
他送了梅花酥酪,更教她睹物思人。
她看着一小盘精致的糕点出神,柳夕见她只看不吃,便出声问道:殿下不喜欢吗?
喜欢盛阳笑得很悲哀,只是我没有告诉他。
柳夕跪在她身前,捏起一块点心抬起头喂她。
盛阳就着他的手吃下,在烛火的影影绰绰下,他的眉眼与顾舒叶的重叠在一起,那一抹哀婉的神色不见了,取而代之是得意和狡黠。
顾舒叶她眯了眼睛,只觉得眼前人越来越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