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小的男孩很少直面到这样纯粹的善意。不同于其他人总是掺杂着一些其他的意味——那些或明晃晃的、或是似有若无的怜悯、厌恶和高高在上。
他只是年纪小,但是并不代表他感觉不到那些异样的情绪。
“没、没有,这些是我之前不小心弄到的,和它没关系,它还帮我赶走了其他的坏人!”年幼的男孩不自觉地有些躲闪起她的眼神,双手不自然地背后,有些无措地小声说。
“我觉得它好厉害……”小降谷零望着面前骄傲挺胸的哈士奇又忍不住说,脸上流露出一丝向往,“如果以后长大我也可以向它一样厉害就好了。”
就像葡萄那样,如果能只是站在那里就能让人害怕得自己跑掉,那样就不会有人敢再来欺负他了吧?
真纪真看着面前站着的脏兮兮的小男孩,大概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眼圈变得有些发红,就连声音里都带了点不明显的像是哭腔的颤音。
就很像是小时候的哈密瓜——虽然现在的哈密瓜已经是一只成熟的,高大可靠又帅气的德国黑背了,但是在真纪真之前遇到哈密瓜的时候,它还是一只由于生病被原来的主人弃养在路边的可怜小狗。
那个时候的哈密瓜看起来就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小降谷零一样凄惨又可怜,刚刚和张牙舞爪地其他的流浪狗打了一架,然后转头就一只狗可怜兮兮地躲在了草丛里……于是后来真纪真就把它捡回了家。
真纪真对于人类的幼崽既不喜欢也不讨厌,但是她喜欢狗,因此也连带着对在她眼里很像是小时候的哈密瓜的降谷零也多了两分好感。
更何况刚刚也的确是葡萄做错了事——她本来只是带着它们一起出来放个风,没想到葡萄在半路脱离了大部队,自行“失踪”。她只好把其他狗狗全部领回家后返回来找它,结果更没想到一下子就见到它在“欺负”小朋友。
于是她拿出手帕,耐心地帮他一点点擦干净了脸上和手上的污渍。
“好吧,那么我很高兴葡萄能帮到你,坚强的男子汉小朋友。”真纪真微微笑着说,“不过你看上去好像有点受了伤……现在已经快要天黑了,需要我带你回家么?”
降谷零却又低下了头,语气低落地像一只被人抛弃的小狗:“爸爸不在家……他要晚上九点多才回来。”而现在的时间还不到七点。
“那你愿意和我到我家里坐一会么?”真纪真想了想,报出了自己家的地址:“我家里有一些药,而且离这里也很近,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可以一直把门打开。”
“我知道!”降谷零抬起头眼睛微亮地看着她:“你是住在隔壁的小林姐姐……我之前有见过你的。”
“这样么?”真纪真有些惊讶,然后又笑了起来。她向降谷零伸出手,语气诚恳地说:“很抱歉,我一直对周围都不是很熟悉。那么可以在现在重新认识一下么?
你好,我的名字是小林真纪真,你可以叫我小林或者真纪真。这是葡萄,是我家里养的哈士奇,你可以直接叫它葡萄。请问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么?”
下午的夕阳还残留了一缕尾巴,晚霞将天边的流云烧成金红色。真纪真的方向恰好微微迎着太阳,将落未落的夕阳散发出暖金色的光芒,洒照在她的身上,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她也在发光一样。
降谷零不自觉微微红了脸颊,有些害羞地伸手和她握手,眼神亮亮的:“真纪真姐姐你好,我叫降谷零,你可以叫我零或者zero。”
也说不上为什么,他下意识地便选了“akia”的称呼。
“好的,零君你好……很高兴认识你。”真纪真说。
之后真纪真便带着降谷零回到了家里,简单地给他清理和包扎了一下之前他和其他人打架留下的伤口。
降谷零也第一次见到真纪真家里原来养了一共有五只狗狗——她也认真地带着他一一和他们做了相互介绍。
从那天之后,真纪真就总是会不经意地遇到降谷零,真纪真也渐渐得知了降谷零的家庭状况——他的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世了,他的爸爸由于之前的金融危机炒股失败导致了失业,从此便变得越来越颓废,也很少会将心思放在他身上,对他有在被人欺负、和人打架的事情甚至都一无所知。
大概是由于降谷零看上去真的太可爱,也太像真纪真养的狗狗——甚至她养在家里的五只狗狗都没有一只不喜欢降谷零的,真纪真也就慢慢默认了降谷零有时也会进到她家里——偶尔她甚至也会有一种自己在外面又散养了一只“小狗”的错觉。
就连托尔搬过来之后经常不满降谷零和她太靠近,甚至觉得他是在故意在她面前装乖巧扮可怜真纪真也没在意——毕竟降谷零真的很可爱,还很会帮她照顾哈密瓜、葡萄和桃子它们。
这孩子真的很会利用自己的优势,真纪真想。被他用那双下垂眼可怜兮兮地看着,即使是再狠心的大人也无法下定决心拒绝他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