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肚子的委屈来得快去的更快,才刚踏进小洋楼的客厅,乐天就恢复了他乐天的脾气。
“我这不是买了那么多炸串,等着你不来,怕凉了不好吃么。”
他说着从书包里掏出一打练习本和卷子。
“从明天开始咱们就放暑假了,这些都是暑假作业。对了,本来班长也跟我一起来探望你的,不过你回来之前差不多……嗯,五分钟吧,班长他接到一个电话说家来人就先回去了。”
“你知道么,就咱们那班长,他上学居然带着手机,手机也!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小的手机。”
乐天说着,用他蒲扇一样的大手比了一个小小的方块。
“我之前啊只在路上看到做生意的人打大哥大,又粗又笨的。再不然就是用寻呼机,咱们班主任腰上就别着一个,叫起来跟蛐蛐儿似得。谢谢……”
乐天说得眉飞色舞,从向前进手中接过冰可乐扬起脖子灌了半瓶下去,痛痛快快地打了一个长嗝儿。
“以前就觉得班长神神秘秘的,原来还是个大款。”
他最后总结道。
明大班长的家世好像很不一般,过去在校门口经常见到有轿车来接送他。他们的校长那么牛气的一个人,开家长会的时候会亲自跑来和明哲他爸握手。
难怪班里那些女生,都在私底下叫他什么“神秘贵公子”。
啧,肉麻。
对于过于优秀的同龄人,尤其性别还相同,青春期的小男生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羡慕,有时甚至还会发展为厌恶。
不过自己的这个朋友也不赖啊……
放下可乐瓶,乐天双手托着下巴,看着正对着暑假作业狂皱眉头的项帅。
他可是有了一个住在小洋楼的朋友呢,昨天回家之后把他在项家的事儿说给爸妈奶听,他们可都听呆了。
还是奶奶有见识,说你们都不知道,这小洋楼里的项家在旧社会可是有钱人。
有多有钱呢?
项家原来是在大马路,也就是现在的南京路上开绸缎庄的,提起“云大祥绸缎铺”老上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他家最发达的时候,把国内的绸缎卖到欧洲去,再把南洋的花布买进来,行销到全国。
“就他家小洋楼对面的那几条弄堂,都是项家的产业。什么橘中里啊,威铭里,新华里,还有旁边的杏花邨,地皮和房子都是他家的。每个月就光躺着收租,那也是旁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乐家老太太做姑娘的时候就住在杏花邨,对于项家的传说那真是再熟悉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