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已放下那段朦胧的充满孺慕的情感,可很明显更多人比她更放不下。
“子君。”她忽然伸手握住周子君修长的手,微微使力将他拉到自己面前。
面前的男子个子极为高挑,一身月光缎锦绣长袍,一头乌黑长发挽在头顶,却偏生就一双深邃迷人的金眸,鼻尖高挺,脸部轮廓精致深邃,皮肤雪白。
这介于中原人与西洋人的容貌透露出他身上流淌的血并非来自纯正的中原人,只是那一身沉静儒雅气息却让他看起来比任何正统翩翩公子更显得飘逸优雅。
“陛下。”周子君看着面前的女子握住自己的手,不禁愣了愣,她很少牵他的手。
秦冷见状,立刻领着内监宫女们退了出去。
秋耀月看着面前之人轻叹道:“子君,你是我的伴读,你我自幼一同长大,你该知道我从来不是会犯糊涂的人,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你是我的王夫。”
周子君看着面前那双线条婉转曳丽的眸子,心情莫名地起伏异常,两人对视良久,周子君方才轻叹一声:“耀月,我是了解你。”
他顿了顿,笑容却更寂冷:“是,没有谁比你更冷静的了,我只是你选定的夫君而已,我只想知道这个世上,除了离开云游的父帅,还有谁能牵动你的大喜大悲?”
便是先帝都常常惋惜自己的长女早慧过了头,打小就不爱黏着她和国师,就喜欢钻书堆,满腔舐犊之情只好给了更像任性孩童的慎亲王。
长久憋在心中的话陡然说出口,周子君和秋耀月两人却都齐齐愣住了。
秋耀月从来没有想过一向温柔而善解人意的周子君会说出这般尖刻话语来。
她一向觉得没有人比子君更适合担任王夫的责任了,她更知道子君是钟情于自己的,她也认为两人可以平静地,举案齐眉地过此一生,这样不好么?
秋耀月有些迟疑:“子君……。”
周子君却闭了闭眼,她果然还是不懂……在她的心中也只有身为皇者的责任,似乎全然没有想过她自己的情感这回事,宛如冰封的雪原,沉寂的海底,除了曾经为如师如兄的父帅吹过温情的风,便从此深深的封冻。
可是那又如何,至少她选择陪伴她一生的人是自己,自己也会是唯一拥有她的男人。
父帅给过他选择的机会,是他选择留在宫里,而不是接掌父帅的大印和国公府,是他宁愿不做周家继承人,坚持要得到她,成为她的王夫。
即使她心里曾经有过父帅,那又如何?不过少女旖旎的迷思,她也说了她早已放下他的父帅,让他成为她的王夫。
他迅速地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又恢复到了平日里温淡的样子,转移了话题:“是了,耀日有消息么,不是已经查到他在西北军大营里么?”
秋耀月也默契地没有继续方才的话题,头疼地颦眉:“日儿真是越来越不知所谓了,也不知道他到底要胡闹到什么时候,竟为了拒绝与平宁郡君成婚而逃婚。”
那女孩子也是个看似温柔,却烈性子的,在新婚之夜被新郎逃婚之后,竟然悬梁自尽,还好被人救了下来。
但是平宁郡王气得直接晕了过去,郡王妃更是跑到大殿上一哭二闹三上吊,让她完全下不来台,脸绿如纸。
宗亲里各个都要参奏那混世魔王,要求夺了他亲王之位,降为郡王,发配封地!
“从小他就是鬼主意最多,也是最任性的,你也不是不知道,相信你好好劝劝,他会知道醒悟的。”周子君提到自己一同长大另外那位伙伴,也是无奈,只好赔笑劝慰。
秋耀月却目光微寒,一拍桌子冷声道:“他就是故意的,否则为何婚前不逃,偏要当日给人羞辱,也就是爹娘太宠他,把他惯的无法无天,不知所谓!”
……
而此时,离开中军大帐不远处被吊着的修长人影忽然晃了晃,竟如落叶一般飘落在地。
日光落在他的脸上,落下一片诡异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