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口滚热的肉汤下肚,蕾依丽雅的脸颊上顿时飘起了两团娇艳的红晕,她笑道:“那只是在外人面前做的样子。哎,你不知道那有多累。我倒情愿这样!”杜邦说:“我也情愿看着你现在这样。当然,最好别动不动就哭,我可不喜欢!”蕾依丽雅低下头说:“我,我也不想哭的!”杜邦嗯了一声,问:“看你的样子,似乎也过得很不快活。是杜龙先生对你不好吗?”
蕾依丽雅摇头说:“不,老师待我很好,他就像我的父亲,我的祖父,他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但是,他又是魔法师公会的会长……你肯定以为,我从小肯定过得就像公主一样,对吗?”杜邦说:“你这样说,那就不是了。”蕾依丽雅说:“是,我小时候原本是在……”她话声才起,一阵的阵嘶声便从四面传了过来,她一惊,杜邦似乎早就知悉,说:“不过是些讨厌苍蝇,快些吃罢,可别让他们影响了咱们的食欲!”蕾依丽雅点头一笑,眼里无所畏惧,埋头喝起了肉汤。
229章
不过片刻功夫,山头的周围便陆续出现了数十名骑士,一见着山头上的杜邦和蕾依丽雅便喝道:“在哪了,在哪了……”数十骑勒马围了过来,后面又陆陆续续跟上来不少步行的弓箭手和投掷手,俱是身穿轻便猎装。
在领头骑士的指挥下,一个里外三层,铁桶般的包围圈很快筑成,见杜邦和蕾依丽雅对此视而不见,领头骑士冷笑一声道:“阁下可是贝宁来的赫尔维蒂亚侯爵?”杜邦没答,骑士又喊问了一遍,杜邦依然不答,但眼里杀意渐现,蕾依丽雅见了,冷笑一声道:“作为一名骑士,难道就不知道晋见一名身份、地位比自己高的贵族领主该有的礼仪吗?”
领头骑士眼里闪过一丝凶光,高声道:“奉神圣之十字军骑士团大团长阁下之命,捉拿奸细,若有违抗,就地格杀!”众骑士和士兵轰然应和。蕾依丽雅本想让这些人知难而退,以免杜邦大开杀戒,哪知这些人竟然是奉了雷切夫的命令前来捉拿,看来是难有转圜的余地了。她看着杜邦道:“这些人不过都是奉命行事,你……”杜邦摇头说:“做棋子就得有做棋子的觉悟,格杀勿论的命令他们接了,又来了,就表示他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嘿嘿,如果对手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岂非只能任他们鱼肉?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强者为尊,原没有什么可多说的!蕾雅,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对于普通人,我绝不至于不分清红皂白滥杀无辜,但对于这些都双手沾满血腥的人来说,他们不值得你的怜悯!”说完,也不待蕾依丽雅分辨,便问领头骑士:“你叫什么名字?”
领头骑士答道:“科尼恩。纳什,看在你是贵族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我叫什么!”杜邦点了点头,他缓缓地站起身来道:“科尼恩。纳什,你回去告诉雷切夫,就说我来了,我是来找我的兄弟的,如果他不交人,那我就只有用自己的方式去营救了!”然后一跺脚,猛地喝道:“快滚!”
这一声直如滚雷炸雷,直震得天空彤云翻涌,大地颤抖。马来不及嘶,人来不及叫,便都委倒地倒了下去,唯独余下那领头骑士一人一马无损,他看着随众倒了一地,恍如中了魔法般,全然不知死活,他骇得大喝道:“起来,都起来,战斗,拿起你们的武器……”连喊了好几遍,没有一人动作。他不得不鼓起勇气斥问杜邦:“该死的,你都做了什么?”
杜邦淡然地说:“也没什么,只不过让他们都变成了痴呆而矣。”他看着蕾依丽雅,眼神忽而柔和下来,说,“幸得我今天心情较好,哼,趁我没有动怒之前,滚吧……”那骑士哪里还敢留?一勒马缰,转眼便跑得没了踪影。
蕾依丽雅叹了口气,心情异乎寻常的沉重。杜邦说:“蕾雅,在面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时候,选择永远都只有一个。”望着又纷纷扬扬飘洒下来的雪花,他有些怅然地说道:“世界永远都是公平的,别看我对他们可以生杀予夺,但当我面对比我强大的人的时候,生命便如他们般卑微……”眼见已过了中午,北冥秀和卡鲁马还没有来到,杜邦又说:“在我看来,怜悯并不是一项美德,反而是对生命道德的一种侮辱,居高临下,自以为是。哼,当你落入别人之手的时候,可会盼着别人也心存怜悯么?蕾雅,你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你没有体会过落入他人之手,生死都不能由己的滋味,要不然你就会知道怜悯其实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好了,我也不讲大道理了,空虚的道理也是一个笑话。那两人还没有来,我们启程吧!”
倒掉锅里没有喝完的肉汤,用雪团将锅碗擦洗干净,收拾好了便翻身上马。他们才离开不久,被震晕的人和马匹陆续醒了过来,马匹一声声地嘶鸣着,人却傻呆呆地或坐或站,或笑或哭,或闹或骂,乱作了一团。
出了断雪大峡谷一路南下,原本是贝宁军队经常侵袭的区域,在断雪堡失陷后,这片区域终于获得了安宁,生产和生活都得到了恢复,村镇都陆续建立了起来。因要运送军需战备物资,断雪大峡谷到马尔堡都修通了大陆公路,以德雷马草原马的脚力,日行100-150斯卡维不在话下,只需要5-6日便可到达马尔堡,换作蛮族草原马,也不过两三日的功夫。
在自然之力的作用之下,便是德雷克草原马也神骏得胜过了蛮族草原马,一路南下,路是越走越平坦,三日后,也就是新年夜的前一天,马尔堡终于在望。
马尔堡是一座拥有30多万人口的海港城市,是东西陆之间贸易的重要据点,异常的繁华。站在城后的山上,可以望着停靠在港口里如林的般桅以及那各色的彩旗。马尔堡两面环海,两面靠陆,在城市防御上,他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特别是面对来自陆地上的进攻。因为战争,它的城墙修得异常的高大坚固,炮楼、箭楼林立。城墙外是一道连通大海的护城河,宽50多米,没有吊桥,如同安西那般,进出城门城门的桥梁是由两艘小型海船连接而成,既宽阔又方便。马尔堡是有名的自由城市,进出城门不需要交税,也不需要检查,但是,要进入到城里,必须得经过四道由十字军骑士团设立的关卡,每道关卡都派有10-20名士兵和1-2名骑士执勤,一旦发现可疑的人,便可行使检查之权,若谁敢反抗,四道关卡立即关闭,城门后就是兵营,不消5分钟,数百士兵便会呼啸着赶到支援。十字军骑士团统治了马尔堡五十多年,还从来没有发生过强行冲关的事件。
城内最显眼的建筑便是屹立在中央广场上的大教堂,它高约150多米,塔顶设着钟楼和灯塔,若是夜间,便是远隔数十里,也能看到,白日里方圆十数里方圆也能望见。杜邦指着大教堂说:“那里,我们去那里……”蕾依丽雅问道:“我们不需要准备好拜贴吗?”杜邦大笑道:“拜贴?你看到有准备拜贴的奸细吗?”南下这三天来,一路上都看到往来巡逻的骑士和严查般查的士兵,若非杜邦不想把时间都耗在路上,绝不会这样安静地就抵达了马尔堡。
下了山坡,见城门前的关卡似松实紧。每道关卡配了至少四名全副武装的骑士,所有的士兵也都是甲胄在身,武器不离手。几天下来,蕾依丽雅也从杜邦身上感染了几分凶戾之气,见状说道:“看来必须得打上一架才能进城了!”杜邦似乎改变了主意,他说:“不,这里打架可不好。让那些路人看来,我们跟流氓没有区别了。还是你说得对,咱们应该依礼拜见!”
蕾依丽雅完全捉摸不住杜邦的性格变化,她叫道:“杜邦,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呢……”杜邦嘿嘿一笑不语。
第一道关卡的士兵见到杜邦和蕾依丽雅打马而来,忙不迭地向坐镇的骑士报告,并摆出了警戒姿态。原本聚在一起聊天的骑士们在侍从的帮助下翻身上马,将骑枪拿在了手中。过往的行人见状,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杜邦纵马奔近,没待守关的的士兵喊停,他就大声道:“我是贝宁赫尔维蒂亚侯爵,前来拜见雷切夫大团长和拜恩大主教!”他的声音如滚雷般震彻了整个马尔堡,顷刻之间,原本喧闹非凡的城市顿时安静了下来,关卡附近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杜邦。
第一道关卡的四名骑士在侍从的扈拥之下迎了上去,其中一人道:“我们与贝宁方面没有任何的外交关系,也没有接到来自贝宁官方的咨会,先生,你的身份我们无法证实,如果要拜见大团长和大主教阁下,请遵守我们的规矩!”
杜邦道:“什么规矩?绑起来,被你们押着去!”
那名骑士道:“不,先生。你必须先到民政事务局交待清楚你们的身份,待核查证实之后,再将请求晋见的贴子递交到内政部和主教堡,相关部门会根据你的请求安排晋见的时间!”
杜邦长声冷笑,说:“当真是越给脸越不要脸。咱们都收起虚伪吧,告诉你,骑士先生,我是来找人的,找一个被你们抓去的少年。如果你们不把他交出来,恐怕我就将不得不对马尔堡采取报复性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