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道:“我相信,就算和海拉第安联系上了,得到的消息恐怕也无济于事!”杜邦点头道,“不错,安比斯既然能费这么大的心思把咱们玩弄于股掌之间,自然也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把蕾雅从海拉第安骗出来。”然后看了看艾伦和蒙代斯道,“我现在开始怀疑,你们两个是不是也是安比斯制造出来的假人?”
艾伦没好气地道:“那要不要验明证身?”蒙代斯只当没有听见,埋头收拾东西。杜邦很想说是有验明证身的必要,可想到蒙代斯在场。轻咳了一声道,“说不定我也是个假的呢?”
收拾起东西后,艾伦又问道:“林克,既然这个杜龙阁下是假冒的,那么真的去哪了呢?”
“真的?”杜邦道,“我也不知道。”
蒙代斯道:“等找到了安比斯,一切不都明了了吗?”
杜邦突然显得有些忧伤,望着天边的一钩残月道:“一直以来,我都感觉这个世界在我的眼里像被浓雾笼罩着,从来没有仔细看清过。不管一切是不是都归于《大预言全书》所支配着,我想,揭开所有谜底的日子也就不远了?”话虽如此说,但他的语气却并未那么肯定,反而还是透着十分的茫然。
他并不是一个为追求真理奋不顾身的人,也不是一个得过且过的人。120年的青城修道生涯把他的心磨炼得很平淡,没有什么强烈的**,成仙还是建功立业对他来说,都不过是即兴而为,追求心灵的安宁和归宿才是永恒的。八年很快就过去了,在这八年中,所经过的风风雨雨、轰轰烈烈,比青城山的10个120年,甚至于100个120年都要多。都要复杂。这些年来,他从来没有认真关注过自己的命运轨迹是不是真的被《大预言全书》所控制着,对于功业和名利的淡泊以及对于归宿的执著,让他更关注于活着本身的意义:只要活得开心、活得满足、活得幸福、活得令自己坦然而安宁,那么,是受什么控制着又有什么关系呢?以至于很多时候,《大预言全书》成了他做事的借口,
他不是一个躁动的人,他的一切躁动之举都是为了换取更为久远的宁静。他曾在莱梦堡的书房里写下这样一句话:如果这个世界允许,我永远都只是一个躲在乡野之间享受宁静生活的农夫……
积极而乐观的人,为自己创造一个适合生存的环境;消极而悲观的人。总是被动地等待着环境的改变。
与莫里诺走到一起,在他看来纯粹是出于偶然。一场际遇,兄弟般的情谊,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是那么的宝贝,他如何能不珍惜呢?不管有没有大预言的存在,只要不违背他的原则和道德底线,他都会和莫里诺风雨同行。
帮助艾伦完成战争的进程,这并不是他热爱权谋,热爱战争,而是缘于缘于他对克莱门斯大公的承诺,他必须得尽到‘监护人’的义务和责任。而在内心的更深处,他对艾伦有一种莫名的怜惜——这缘于初遇时所感受到的艾伦承受的痛苦。不管现在的艾伦多么的坚强,多么的强大,在他的心底,她依然是那个柔弱的、被诅咒折磨得差点失去了生命的女孩儿。
鲁菲是他心中解不开的结——不管怎么说,最初他对鲁菲并没有爱,而那突如其来的关系变化令他措手不及的同时,开始被动的接受了鲁菲。时至今日,他对鲁菲依然说不上爱,充满他心中的,除了愧疚外,就是痛心。他深知鲁菲若不是为了救自己,为了缓解他和威尼斯之间的矛盾,是不会以身犯险的,若她不受伤,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一系列变故了。就算是后来的鲁菲变得再恶,再可怕,他的心中对她也没有恨,更多的还是想救赎和拯救。
蕾依丽雅呢?是他真正所爱的,为了她,他愿意不惜一切。正因为这样,在得知蕾依丽雅失踪之后,他才会失去理智,被一个假杜龙耍得团团转。
回想着和自己生命有过交集的每一个人,杜邦觉得,只要安比斯能把蕾依丽雅和莫里诺他们平安地交还给他。什么宝贝,什么胜败都无所谓。他对这些财富和名利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得有何欢,失有何哀呢?背负的越多,活着也就越累,只要能够满足生活所必须的,其他的东西能不要最好。安比斯,这个曾经带给他恐惧过的人,尽管这种恐惧至今仍有余悸,但他却并不因此而躲避,只要安比斯胆敢伤害他决定保护的任何一个人,接下来就将是一个不死不休的结局了。
以前,他是不屑于和谁谈判的,而在此刻,他却在想着:只要情况允许,宁愿和安比斯谈判解决一切问题。
这种想法说到底还是恐惧的因子在作怪,这让他那曾经血踪万里,独挑教廷的勇气都为之一夺。
随着天色渐亮,他们也加快了赶路的脚步,同时,他也把自己的想法给艾伦和蒙代斯说了。令他奇怪的是,二人并没有发表反对意见,非但如此,还极力表示了支持。他明白自己选择谈判是因为对安比斯的恐惧和忌惮,而艾伦和蒙代斯也持同样的态度,却令他疑惑不解了。询问之下,艾伦是这样回答的:“战争已经夺走了太多的生命,如果能以和平的方式解决争端,为什么不呢?”她的神态疲惫而悲哀,看来是对这些年来的战争生活彻底的厌倦了。
蒙代斯的回答是:“我知道的是,安比斯是一个狂人,却并不是一个没有脑子的狂人。教廷已经崩溃,眼下正是需要重建秩序的时候,没有必要再树立这样一个不好对付的敌人!”
艾伦的意见是出于一个女人的感性,而蒙代斯则是出于从政治和局势上的考量,真正的论究起来,还是因为安比斯成功地假冒杜龙给了他们太多的震撼——这个人太可怕了,谁知道他下一个会假冒谁,又会制造出一个假冒的谁出来呢?只要彼此之间的利害不冲突,能和平解决就和平解决吧。
想到这样,杜邦忍不住笑了。这些年来自己东闯西荡,死在手下的人不知几万?即便如此,他的凶名也比不起安比斯的一次假冒行径。由此看来,真正的强者还是有高下之分的:安比斯就是那种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上等强者,而他就属于那种以力制胜的下等强者。
在说出了这个想法之后,艾伦和蒙代斯不约而同地都笑了。
荒原的深秋有一种爽朗的美,潜心欣赏下去,再深沉的人也会将心底的阴霾释放出来。大半天功夫下来,三人沿着东河而上,有说有笑,像极了闲暇之余的秋游,哪还有半点准备去营救他人的样子呢?
傍晚时分,夕阳笼罩下的荒原上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城寨,好似一头怪兽般蹲在天地的尽头,仍谁走过去都将被无情地吞噬。
看着它,艾伦和蒙代斯不约而同地感慨道:“这里,就是传说中的神佑之城,陆基堡……”
575章 揭开(二)
看到陆基堡的那一刹那,杜邦的心中蓦地涌起一股子寒意,忍不住问道:“这,这就是陆基堡吗?”寒意迅速地转化为莫名的恐惧,令他的神色骤变。
艾伦和蒙代斯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两人的眼里洋溢着难以抑止的崇敬之色,如痴如醉地望着陆基堡。杜邦走上前几步,试图用神识查探陆基堡内的具体情况,却被一道奇异而强大的能量给阻挡了,什么也探不到。而整座城市也被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力量所包围着,让他凭生出一种望而生畏之感来。
这到底是一座什么样的城市呢?
正自不解,艾伦就解说道:“陆基堡原本已经被夷为平地的,现在我们所看到的大约是最近才建起来不及!”指着那狰狞的墙体道,“看那些石头成色,估计不超过10年!”
蒙代斯也道:“应该不是赞美亚政府所为,如果不出意外,极有可能是安比斯干的!”冷哼了一声又道,“也不知道他占据这个地方到底要干什么?”
杜邦咬着嘴唇道:“我们过去看看!”
越是接近陆基堡,心中的寒意也就越强烈,不安的躁动令他难以平心静气,忍不住诅骂道:“该死的家伙,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快要接近城门的时候,只看到一队队赤身裸身的劳工正被挥舞着鞭子的监工笞打着,他们或两人、或四人、六人一组,抬着一块块的石头往城内而去。监工们每一鞭子挥下去,就会在他们伤痕累累的身体上撕开一道血淋淋的伤口,早被折磨得已经麻木的他们只是单纯地抽搐一下,不哼不哈,埋头干着自己的活。
这一幕倒引不起杜邦的震动,但在他看清了其中一名监面的面之后,顿时惊道:“这,不,这绝不可能!”不单是他,艾伦和蒙代斯也看清了,蒙代斯差点忍不住跳了起来,叫道,“光明神在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当他们的视线不断地扩大,便越来越震骇。
监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