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珍珠给沈老太爷行礼,“祖父,我们哪里是要分家,就是把我娘的嫁妆理一理。为着祖父的身子着想,我不能在家里久住,我娘只能陪我去我外祖父里住,但我娘是出嫁女,吃喝哪一样不要钱,总不能我们还让大舅养着吧,只能花用我娘的嫁妆了。”
沈老太爷脸一沉,“可以,老婆子,把老二媳妇的嫁妆单子拿出来,照着上面给她,以后也不用回来了。”
沈珍珠旁边的沐云舟呼啦一身甩开扇子,“老太爷,您这话可就有失偏颇了。我朝律法规定,凡出嫁女子,嫁妆滋生的收益,皆归女子所有。就比如沈三太太当年陪嫁了三亩田地,这么多年,田地的收成都该归沈三太太所有。敢问沈三太太,您的嫁妆田收成都归了沈家吗?”
孟氏尴尬一笑,她三亩田也没多少收成,婆母看不上,从来没问她要过。
沈珍珠给了沐云舟一个赞许的表情,沐云舟挑了挑眉头,亏得他跟过来,不然表妹的身份可不好跟长辈较劲。
沈老太爷不说话了,沈老太太咳嗽一声,“舟哥儿,珍珠,你们吃饭了没?宝珠,给你姐姐和沐大哥摆碗筷。”
大房独女沈宝珠正盯着沐云舟发呆呢,回过神后立刻红着脸起身,被潘氏一把拉住,“珍珠也不是外人,自己来就可以。”
沈珍珠笑着回道,“多谢祖母,我和表哥吃过饭来的。”
说完,她走到沈复年身边,把手里的篮子放在桌子上,打开里面用一件旧棉袄包着的药罐子,“爹,这是我给您熬的药。李大夫说这药要一天三顿的吃,您咳嗽好些没?晚上换过的衣服您放在那里,明日我过来取。明早您别让伙计买饭了,女儿给您送,顺带把药也送过去。”
沈老太太听过后叹了口气,“老二,你辛苦了,家里乱糟糟的,也没顾得上给你找大夫。”
沈复年什么都没说,他接过药罐子,把药倒在旁边一个空碗里,分两次咕嘟咕嘟喝光,又把罐子递给了女儿,“好,爹都听你的。”
沈珍珠笑着接过罐子,“爹,您别放在心上,不管到什么时候,您都是我爹。”
沈复年嗯了一声,“天晚了,回去吧。告诉你大舅,明日让人去接手铺子,那里面的货,也都给你们吧。”
沈珍珠点点头,“娘让我告诉您,晚上还凉的很,您记得盖那床厚一些的被子。”
沈复年抬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发,“爹晓得了,你和你娘也要照顾好自己。”
沈珍珠转头看向沐云舟,“表哥,咱们走吧。”
说完,不等沈家人说任何话,沈珍珠头也不回地走了。
刚出了沈家门,沈珍珠揶揄地看向沐云舟,“表哥,宝珠妹妹刚才怎么一直不错眼地盯着你?”
沐云舟呼啦把扇子收起,“小女孩没见识,看到个外男就挪不开眼,都怪我长得太英俊。”
沈珍珠搓了搓胳膊,“要是宝珠妹妹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想打盆水洗洗眼睛。”
沐云舟不解,“为何要洗眼睛?”
沈珍珠哈哈笑,“后悔自己看过你!”
沐云舟也大笑着用扇子敲敲她的头,“你可真是……”
还没说完呢,隔壁的大门忽然开了,郭怀旭从里面走了出来,“云舟。”
兄妹两个停止了打闹,一起看着他。
郭怀旭从怀里悄悄拿出几张纸,“这是我写的文章,你帮我看看。”
沐云舟接过纸,“你娘回来了?没说你吧?”
郭怀旭微笑着摇头,“不妨事。”
沐云舟停止了问话,“你回去吧,明日还要早起去县城呢。”
郭怀旭对着二人点头,“你们也回去吧。”
双方告别,等走远了,沐云舟叹了口气,“郭太太也不知怎么想的,怀旭明明很有天分,偏不肯让他读书。”
沈珍珠倒是能理解,她上辈子无父无母,寄居在姑妈家里。姑妈十分疼爱她,但姑妈家里贫困,且姑父十分反对,没有办法供她读书。沈珍珠一路辛苦读完大学,全靠自己养自己,姑妈能给她的支持十分有限。
她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星星,要说那个世界里有什么她舍不得的,大概就是姑妈了。好在沈珍珠争气,毕业后没两年就能拿到高薪。她死的时候,把积蓄全部给了姑妈,希望她能过得好一些。
沈珍珠很快调整好了心态,“表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郭太太可能也有自己的难处,她家有三个儿子呢,供一个孩子读书不容易。郭二哥现在艰难求学,也并非是一件坏事,可以磨炼他的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