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的林祝一你这个狗逼!你算计我!”
“你好好考虑,给你一分钟时间冷静一下。你有个叔父是在派出所工作,他应该能调出这些资料的。”林祝一微笑着挂断了电话,不过一个哈欠的时间,蔡照便又诚惶诚恐地打来了,“阿一,你稍微冷静一点,我现在已经去联系我叔父了,他一时间没什么回应。你先等一等,你大概也不急着要,我帮你去找人了。”
林祝一淡淡道:“那就等你有消息了再告诉我。”
“林祝一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我告诉你我叔父也是有人脉的,再说这件事过去这么久,就算是你举报有什么屁用。到时候找个理由把你抓起来。”
林祝一并不理睬他,只是漠然地挂断了电话,然后点了一杯可乐。最好的威胁是只说半吊子话,余下的空间尽可由想象填补,蔡照或许以为他另有其他证据,或许正在回忆自己做过的其他错事。无论哪一种,想象都会发酵恐惧,在坐立难安后,他便会有所行动。
林祝一对蔡照并无恶感,他背着自己玩过不少手段,但充其量不过是小打小闹,林祝一从不放在心上。这次彻底与他撕破脸,也不是林祝一想要的。他不无悲观地想着,如果处理这事的陆茶云,或许就能做的高明许多,既让人帮着鞍前马后,还能一边感恩戴德。想起她,林祝一的情绪便一路坏下去。他盼望她能找到自己,也盼望着不要。先是沈墨若,又是钱一多,兴许暗地里还有无数个赵钱孙李。她要是放过了林祝一这个出逃的病患,或许便是彻底对他失去了兴趣。
倒也不是真的在意她。林祝一自我安慰着,她能快些滚开自然是好事,只是织给她的手套就送不出去了。他还特意从家里带出了线,本想在快餐店里织完,可总被店员盯着让他不好意思。
天黑收到蔡照回复时,林祝一已经在快餐店点了第三杯可乐。蔡照那头倒也平静下来,尽量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我托人给你查过了,这个成伟达没有结过婚,是被车撞死的,肇事司机叫潘松林,酒后驾车还关在局子里。他不是本地人,是大学毕业后留下来的。他妈前两年老年痴呆了,被接到本地的青湖疗养院疗养,平日里是成伟达的表妹照顾。”
“他表妹叫什么名字?”
“姓夏,叫夏琪尔。”
听到这个名字,林祝一颇有些恍惚,像是耳边传来昨日世界的一声模糊回响。
同一般刑警不同,黄世杰是个不爱得罪人的。可惜当警察就是要个要得罪人的活,他也只能尽量小心。钱一多的案子交给他从旁协助,这事领导提前同他打过招呼,与其说是不相信钱一多的破案能力,不如说是担心他的说话能力。胡毅也算是本地知名企业家,平白无故把人叫来问两次,还都是无功而返,面子上大家都不好看。于是这小心翼翼的活就委托给了黄世杰。
黄世杰家里出过两任警察。他老子在基层岗位岌岌无名了一辈子,倒也不去提了。他的舅舅当年倒是不错,三十岁出头,就成了支队长,也算是春风得意。这可惜这春风没吹太久就成了西北风。一次他舅舅审问一个嫌疑人,语气强硬了些,那人经不起吓,当场就心肌梗塞回天无力了。事后证明,此人不是真正的凶手。按理说属于意外,钱也赔了,家属也慰问过,事情便算了结。可是家属直接将此事报给了报社,名记者大笔一挥写下一片慷慨陈词的缴文。事情便闹大了。局里下不来台,便让他舅舅下了台。
黄世杰报考警校时,舅舅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道:“你要知道啊,我们家里是没背景的。就不能去得罪有背景的。很多人看着没背景,其实你哪里知道他背后有没有什么靠山。其实警察就是公务员,你不要听别人说什么的,就和公务员一样,案子破不了,最多是不能立功,但是要是惹事了,全都完蛋了。你看每年有这么多的悬案没破,积着积着也就过去了,当年办案的人又有哪个下台了?局长副局长的也不是好好的坐在位子上?所以当了刑警,你千万被为了破案得罪人,而是要反过来,接着查案子的多结交些人。案子破不破不要紧,关键认识人以后好办事。”
这番话一贯是黄世杰的行事指导。在审讯室里,他便亲自给王倩怡倒了水,和颜悦色道:“王小姐,你也不要紧张。我们晚上叫你来也就是一些例行的询问,结束后就放你离开。”
“这倒没事,我也理解,就是我要回去陪我儿子睡觉。明天他还要上学。”
“你的儿子白昭的生父是胡毅先生,而非你的法定丈夫白金涛,这件事你是知道的,对吧?”
王倩怡尴尬地撇撇嘴角,欲言又止。喝了水,又叹口气,“老胡是不是全和你们说了?”
“是的,所以我想再找你确认一下你说的事情。希望你从头复述一遍。”黄世杰暗喜,王倩怡似乎是个好骗的人。连夜叫她来问话便是为了打个时间差,胡毅还来不及串供,就好从她突破。
王倩怡说道:“我不知道胡毅把我说成什么样子,肯定没说我什么好话,好像全是我勾引他的一样。算了,算了,大家那时候都年轻,事情也就弄成这样子了。差不多是六年前,白金涛骨折了,正巧我们医院有个看骨科的成医生挺厉害的,白媛又在谈恋爱,就让白金涛转到我们医院来。我那时候和白媛关系也好,她就麻烦我多照顾一下她哥。我就去了,正巧那时候胡毅在白金涛手下干活,经常来探病,一来二去,我就和他熟了。他也偶尔会给我买点饭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