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乐二十五年六月的会宁侯府。
深夜。
苟如云伺候会宁侯熟作后,悄悄起身下地,向外走去。
“你不睡觉?”夏之康竟然没有真的睡着,突然翻身看着她已走出几米的背影。
“我……哎……脑里满是荣姐姐的样子,心里难受,想去给她烧点纸。”苟如云没有回身,声音带着几分哀惜。
“你现在慈悲了?昨夜不是让人把她的尸体扔出去喂野狗了吗?你去哪里给她烧纸?她早不是会宁侯夫人,既然已去了,便由她去了吧。”夏之康的声音没有一丝恸容。
“她毕竟是在府里走的。我去烧点纸去去秽气。”
“哦。你自己当心。”
她这么说夏之康倒是相信,翻过身继续睡觉,不再理会她。
苟如云掀帘出去。
“夫人。东西备好了。”丫环觅秋已经在外面等候。
苟如云没出声,径直向外走去,觅秋跟在后面。
走出主人院兴安苑,经过曲曲折的长廊,穿过大花园,主仆俩到了后院的家牢。
经过白天的打扫和处理,还熏过香了,里面仍然残留有一缕难闻的便溺的味道。
屋里烛火明亮,摆好一个案桌,桌上摆满祭典物品。
“你去外面撒冥纸。不要让人过来影响我。”苟如云脸色有点微白,虽然闻不惯这里的气味,可是昨夜应荣儿死时出了一点纰漏,此时顾不上气味的事。
“屋里不需要我帮忙?”觅秋小声问。
“我自己来吧。出去时把门关上。没有我的叫唤,不要进来打搅我。”苟如云的语气不象平日那样跋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细微紧张。
桌下放着三篮黄色的纸钱,觅秋低头提了一个篮子出去,顺手带上门,心里嘀咕,“夫人这是害怕了?”
苟如云看看已经用木板钉密封的窗户,拴上牢门,从衣袖里掏出一个杏子般大的黑色珠子,放到案桌上,拿起旁边的朱砂笔,取七张空白符纸,很快写了七道上古巫符,排列成个圆形,将珠子放到中央,嘴角掀起个冷笑,“应荣儿。昨晚算你运好,大风大雨影响了我的计划,让你从我的七魂珠里逃了出去。未过七七,任你到了阎罗殿,我也要把你勾回来,做我七魂珠里的奴隶!你以为我真想送你去见你娘?我不过是近几日才完全掌握七魂珠的高级秘密。第一个当然要拿你来开刀尝试。”
“应荣儿。给我回来!”嘴唇翕动,从怀里掏出一张写有应荣儿生辰的纸盖在黑珠上,念诵咒语,四周刮起阴森的风。
觅秋在外面正懒拖拖地往空中撒钱纸,眼神溜着四周,怕有人这时过来打搅夫人忏悔。
外面树木摇晃,明明是满天繁星,突然狂风走石。
觅秋升起一股寒意和恐怖,浑身麻,“荣夫人的魂回来了?”
想到云夫人一个人在里面,连忙回走,走到门边,推了一下,里面拴上了。
想起云夫人的吩咐,不敢出声音,只有在外面紧张地煎熬,胡乱地撒钱纸,心里默求平安无事。
“应荣儿。给我回来……”屋里苟如云双手在空中作曲指作鸡爪状抓缩,艳丽的尖长指甲显得很妖冶吓人,闭月羞花的模样被一层巫怪之气包裹,一个美娘子片刻间变成一个作法的恐怖巫婆。
与此同时,定乐朝十二年初秋的安平府里宁静如常,花园湖里偶然传来一声哇鸣,为寂静的夜添得一分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