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了张嘴,想对他的那个幻影说‘你走开吧,我不用这个梦来安慰了’,却从喉咙里吐出一口血来。
我猛地呆住——血,还是热的。
楼袭月看见我吐出的血,眸子颤抖得几乎碎裂,抱起我对门外大喊:“叶灵,把叶灵叫来!”小心翼翼的把我放在床上,抓住我的手将真气源源不断地输进我的体内。
为什么要叫叶灵?我不想见她。让我死前就这样看着你,不好吗?我很想要这样告诉他,可是我连一个音都发不出。
空气越来越稀薄,仿佛有千钧重量压在胸口上,心肝脾肺好像也都碎裂了,我痛苦的不能呼吸,眼泪不停的流出来。在心里哭喊:师父,我其实很没用很怕痛的,求你别让我死得这么痛……
痛楚还在加剧,神智游离在昏迷和清醒之间,我恍惚听见一个女子在说话。说得什么我没太听清,只依稀记得在我终于痛得晕过去的时候,一道嘶哑的嗓音在我耳畔说:“我不管了,我要你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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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轻飘飘的,好像浮游在半空,一时冷得连心跳都冻结了,一时又热得血液都要沸腾。
每次我觉得自己会飘向更远的虚空中时,一股力量就将我往回拽,挽留着我,不让我离去。
我就在这浮浮沉沉,冷热交加中,渐渐地清醒过来。
眼皮好沉,像是铅块一样,我撑不开,但是我能隐隐约约听见周围的人说话。有一道声音一直在身边呼喊着我,‘小絮,小絮……’温柔的让我心都颤抖起来。
还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她说:“我尽力了,能不能醒来就看她自己了。”那人紧握住我的手说:“她会的,我的小絮会醒来的。” 微凉的手轻轻抚摩着我的额头。女子嗤笑一声:“楼教主这一掌,真够狠的。”
我耳朵里听见这些话,脑子却反应不过来。直到最后一句,我全身猛地一震。
抚摩着我的那人手下突然僵住,激动地抱住我不停地叫:“小絮,你睁开眼睛来,小絮,小絮。” 我听话的慢慢撑开眼帘。当强烈的光线刺入瞳孔的瞬间,一只手掌盖在我虚开的眼睛上,带着颤抖,说:“差点忘了。别急小絮,眼睛会受不了。”而后,半晌才完全拿开。
这时我已经适应了屋内的光,侧头呆呆地看着他。楼袭月问我渴吗饿吗,话语里是不可言喻的欣喜。我就只是看着他,没有吭声。
楼袭月激烈的情绪渐渐平复下去,对望着我,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看了许久,慢慢地俯身将我再轻柔不过的搂在怀里,“小絮,师父伤了你,……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今后小絮要什么,师父都给你,所以你能原谅师父吗?”
他的嘴唇摩挲着我的发顶说着话,我却在这份温情里瑟瑟发抖。楼袭月察觉到了,忙松开我着急地问:“小絮,是哪里痛吗?”我艰难地摇了摇头。不是哪里,是全身都在痛。楼袭月看着我,目光深切,有点干裂的薄唇轻抿着。
我吸了好几口气,断断续续地吐出:“我、没死?”楼袭月摸摸我的脸,说:“笨小絮,当然没有。”我望着他的眼睛,心直往下坠。
我万万没想到,被自己心爱的人杀死,会是这么难受。
我不怕为他而死。但我怕忽然有一天,那一幕会重演:楼袭月站在一边,冷眼看着我死去。
如果最后还是这样,我宁愿我这一次没有醒来。
叶灵上前为我把脉,片刻后对楼袭月说:“经脉俱损,我束手无策了。除非……”楼袭月问她:“怎样?”叶灵说:“除非用紫宸派最上乘的内功调养,再加上圣药紫金丸。”楼袭月点头,“好,”他在我额头亲吻了一下,柔声说:“等小絮好一点,我们就去紫宸派。”我出声道:“不、不用了。”楼袭月愣住。
我声音很虚弱,凝望着楼袭月憔悴的面容,已经碎成碎片的心脏竟然还能感觉到痛,竟然可耻的,想要抱住这个他,哭求他更多的温存和怜惜。但最后我什么都没做。我对他说:“师父,你、闭关……”楼袭月用手指按在我唇上,眼神放柔了几分:“现在最重要的,是小絮。”
我看了他许久,慢慢地阖上了眼睛。
楼袭月又变回了被独情蛊控制的他,说着这些言不由衷的话。只是,我已经没办法再骗自己去相信,相信楼袭月是爱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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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摇摇晃晃着前行,垫在我身下的软垫厚厚的,躺上去很舒服。或许是太过虚弱,我从醒来后,变得十分嗜睡,常常一整天都浑浑噩噩的。
就在我即将睡着的时候,一只手臂揽过我的腰,将我的身体压在一个温暖的怀里。我登时一个激灵,本能地挣扎了一下。
“别动,小絮。”
我浑身僵住,任由楼袭月抱紧,把水囊送到我嘴边:“喝口水再睡。”我发愣地看着他幽深的眼眸,张开嘴喝了一小口。楼袭月微微皱眉,对着囊嘴也喝了一口,挑起我的下巴,俯首覆在我的唇。
唇一相触,我像被什么蛰到了,猛地挥手推开他。楼袭月猝不及防,被我一推仰倒下去,连手中的水囊都掉了。他撑着手肘,望了眼从囊里流出的水,眸光暗沉了一分,开口道:“小絮,你还在怪师父伤了你?”我摇头。不怪了,反正迟早会那样的,虽然这次来得太突然了一点,但是这是代价呀,能得到楼袭月那么多温柔的代价。我明白的。
楼袭月擒住我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