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季祈永轻轻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音。
秋庭桉正闭眼想着,今日朝堂上孩子对他畏惧的躲避,眉头微微蹙起,着实没有听见孩子唤他。
季祈永唤了几声,见秋庭桉都没有搭理他的样子,以为是秋庭桉不愿再让他唤师父。
孩子垂下眼睛,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先生……”
是当初秋庭桉,只是太子伴读时,季祈永唤他的称呼,如今年岁久了,倒也都快忘却了。
“你唤我什么——”秋庭桉缓缓睁开双眼,看着低下头的孩子。
季祈永心里一惊,这些日子他被吓了太多次,隐隐有些“草木皆兵”之感。
“太、太师大人——”小孩怯懦的开口道,小心翼翼的思忖着用词,不敢直视秋庭桉的目光。
他想着,师父对他失望,许是也不愿让他再唤这般亲密的称呼,是以如此。
只是——
听到这个称呼的秋庭桉,在听到孩子开口的那一瞬,心里就像被什么剜掉一块似的。
只听孩子用着生硬的、从未叫过秋庭桉的称呼,唤了一声“太师大人”,他就知道,孩子真的怕了。
但他转念却想到——那日水下,季祈永自甘沉水,心里又是一阵莫名的堵塞。
“昨日课业,都看过了?”
“回太师大人话,昨儿都看过一遍”
季祈永怯懦低眸,生怕自己再出什么岔子,惹的秋庭桉厌烦。
但还好,尽管身体不适,总归害怕占据了上风,肌肉记忆一般,竟让这次检查,完成的出奇完美。
又或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不舍得让季祈永挨罚了吧。
但其实……
是秋庭桉有意放了水,季祈永是他一手养大的孩子,他怎么可能真的舍得漠视季祈永。
晚间,季祈永也未敢放松,埋头进了藏书阁,准备着第二日的检查,依旧选择跪在书案前,一跪便是一晚。
可谁的身子骨,能受的住如此,高强度的压力,白日里惊吓着,晚上难得放松片刻,高热和胃病便找上门来。
季祈永体恤宫人,夜深之后,藏书阁便未留人伺候。
但此刻胃中翻涌疼痛,高热烧的他头昏目眩,他本是跪着的,此刻却已双腿软的站不起来,只能扶住,勉强稳住身形。
胃中一阵反酸,连续三日,未曾好好用膳,胃中早已空荡。
季祈永蹲在地上,不停的干呕着,难受的厉害,几乎是要五脏六腑都要呕出来一样。
季祈永想着,想撑着回寝殿,服点汤药,可只是踉跄的走出了几步,眼前一黑。
“砰!”
手指沿着书案边缘,慢慢滑落,身体少了支撑,重重摔倒在地,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