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而微妙的对视之后,秋庭桉身形微动,如同秋风中轻摇的竹影,缓缓躬身。
“臣,尚书省尚书令——秋庭桉,参见太子殿下。”
其动作之中蕴含着不容忽视的尊贵与谦卑,行礼间,话语低沉而清晰,如同山间清泉,穿石而过。
在外人面前,维护小孩面子,秋庭桉一向做得很好。
这份细腻与周全,是他多年宦海沉浮中练就的温柔铠甲。
季祈永下意识,想扑到秋庭桉怀里,小崽子受了好大委屈,自然看见师父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哭哭抱抱,求安慰。
结果被秋庭桉一记眼刀,吓得缩了缩脑袋,连带旁边时序政,都略微尴尬的陪笑了两下。
“请殿下移步大堂,此处不便断案。”
秋庭桉微微俯身,侧过身子。
“来人,将这些人收押,待太子殿下下了处决,再行判决。”
衙门大堂之上,气氛凝重。
季祈永端坐于高位,稚嫩的脸庞上,却显露出超乎年龄的,沉稳与冷静。
时序政与秋庭桉分列两侧,宛如双子星,而堂下的丘关龄,即便跪着,也难掩其嚣张气焰。
秋庭桉不语,眼神深邃,他有意借此机会,让季祈永学会,如何在世间纷扰中,保持清醒与决断。
“谁言寡人欲问尔之罪乎?”
季祈永沉着冷静的模样,显然未让秋庭桉失望。
“吾闻尔在职之时,曾无端屠戮一村,致使无辜民众二百七十八口命丧黄泉。”
“更兼其他无辜罹难者,总数竟达三百二十八人,而彼时将军麾下将士,不过百人而已。”
“此等行径,实乃滥杀无辜,罪不容赦!”
“又闻尔为官期间,助纣为虐,侵夺百姓膏腴之田,掳掠民间清白之女,私设刑狱,酷刑逼供,致使冤狱丛生。”
“上述诸般恶行,桩桩件件,皆足以令尔身首异处,难逃一死之刑!”
季祈永眸色漆黑,一字一句,冷静而有力。
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众人心上。
他细数丘关龄的罪行,从无辜村庄的屠杀,到为官期间的种种恶行。
字字如针,句句见血!
“百余号人?”
丘关龄仰头大笑,“你如何得知,只有百余号人?”
“汝乃黄口孺子,焉敢出此狂悖之言!”
“亦或是,太子殿下断案,全凭臆想,不依律法乎?”
看着丘关龄嚣张嘴脸,时序政怒火中烧,正欲发作,却被身旁的秋庭桉拦下来,等着季祈永开口:
“来人,带证人!”
说着话,两名兵士将李卫扶上来。
只见他浑身伤痕累累,鲜血将衣裳染红一片,右手上紧握着的,赫然是一枚,白玉龙螭姘体形玉韘佩。
而左手便是一处小巧的信号烟雾。
“请殿下、大人,容小人召集所有兄弟,以示对证。”
李卫喘着粗气,一字一句道:
季祈永微微抬手,虽端着太子的做派,眼里却是对李卫的担忧。
李卫颔首行了一礼,随即拖着脚步走了下去,一记礼炮后。
片刻,原本空旷无人的院子门口,缓缓走进来一道道身着铠甲的身影,个个身姿挺拔,目视前方。
而他们的腰间,白玉龙螭姘体形玉韘佩,被悬挂在此,象征着忠诚、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