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那石头过去干征管工作亏的粮食怎么办?&rdo;姚联官旧事重提。
&ldo;业务工作由县粮局管,你将过去的情况向粮局领导反映。&rdo;赵波说着又想起一件事,说:&ldo;你大嫂已调回开口市医院工作,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俺抽不出时间去看她,你跟石头说一声,请假替俺去看看她,有什么困难回来告诉俺。&rdo;
姚联官听说大嫂在开口市工作,立即喜上心头,说:&ldo;赵区长不早说,调回来多长时间了?&rdo;
&ldo;没几个月,俺也是才知道。&rdo;
&ldo;大嫂叫什么名字?&rdo;
&ldo;刘二环,金卯刀刘,一二三的二,连环套的环,是个医生。&rdo;
&ldo;住在什么地方?&rdo;
&ldo;开口市就那么大一点地方,能有几家医院,你进市一打问就知道了,替俺带个好,有空俺去看她。&rdo;
姚联官与区长谈完话已是暮色苍茫,姚联官像往常一样将赵波的被褥放好,把尿壶提进屋放在炕头上,穿过夜幕回到粮站。走进办公室,看见石头裂着大嘴,掇着小烟杆,正与会计郑美娟谈笑风生,乐的郑美娟两眼泪汪汪的面颊绯红。刹那间,姚联官心漾醋意,嫉妒起石头来,想离开回房休息,又担心郑美娟和石头关系密切喽疏远自己。就慢慢走到郑美娟身后,瞅瞅撇裂着大嘴的石头,皮笑肉不笑地问:&ldo;这么热闹,你们在谈论什么啊?&rdo;
&ldo;石站长在讲故事。&rdo;郑美娟哏儿哏儿笑着说。
&ldo;噢!什么故事这么逗人?石站长再讲一遍叫俺也听听。&rdo;
&ldo;郑美娟抢在前边说:讲的是三个瘸子点标点符号的故事,一个这样点豆号,一个这样划句号,一个这样擦地板,哏儿哏儿!&rdo;郑美娟一边笑,一边站起来走着学。
石头没笑,好象下意识地瞪了一眼郑美娟,因为他知道姚联官的媳妇是个瘸子,怕姚联官疑心。
姚联官当然也笑不出来,心中一震:&ldo;噢!原来是石头在背地里讥笑自己!&rdo;一层乌云飘入心窝,尴尬片刻,姚联官不露声色地说,&ldo;这故事有趣,石站长再讲一个吧,叫俺也乐乐。&rdo;
&ldo;没啦没啦,俺也是现炒现卖,夜格在县粮局开会,大伙胡扯中学来的。&rdo;石头说罢吸溜口唾沫,又点燃一锅烟。
&ldo;石站长偏心眼儿,不给俺讲,今格也罢,再有好故事不能光讲给美娟一人听。&rdo;姚联官说,&ldo;刚才俺在赵区长处坐着,赵区长说俺大嫂已调回开口市工作,叫俺代他去市里看看大嫂,向石站长请两天假,你看沾不沾?&rdo;
&ldo;沾沾。&rdo;石头忙不跌的同意,说:&ldo;两天够不?&rdo;
姚联官不失时机的表白:&ldo;俺大哥现在朝鲜战场上打美帝,大嫂一个人带着孩子调回开口市才安的新家。赵区长和俺大哥是老战友,也是俺大哥的老部下,区长对俺大嫂特别关心,他没空去,派俺去慰问,俺没去过开口市,不知道两天够不够。&rdo;
石头赶紧表态:&ldo;去慰问前线指挥员的家属,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别管几天,站里的工作有俺和郑美娟同志顶着,你就放心地去吧,安排好才回来。&rdo;
翌日,姚联官到张庄药铺买了三钱砒霜,他要利用到开口府去看大嫂的机会,顺便完成彻底切断黄菊找到闺女翠英的希望。
姚联官在双吕粮站门口拦了一辆拉脚的胶皮轱辘马车,沿着日伪日期日本鬼子抓民夫修往开口府的土公路,带着看望大嫂的礼物,去了开口市。土公路上不通汽车,年久失修,被雨水冲得坑坑洼洼,过往的马车将路面压得沟沟坎坎。马车行走在土公路上,如同一条小船颠簸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左边的胶皮轱辘刚从凹坑内碾出来,右边的轮子又掉进深沟里。有几次几乎将姚联官从前辕上晃下来,吓得他坐在车厢内,两手死死地抓着两边的车帮。马车越过滏阳河,晌午错进了开口府。
话说姚联官的大嫂,姚联江的第二位妻子刘二环,老家是开口府西太行山里人,年方三十,中等个圆脸庞双眼包皮,眼睛不大特别有神,一口齐刷刷的雪白牙齿,说话很有条理性,与人交谈往往拿黑眼珠盯着对方的眼睛,配合着嘴巴说话的内容,传给对方一种特别吸引人的神采。一头乌黑的齐领短发,常穿着一套退了色的洗得干净的旧军装。说话的口头语是:&ldo;你说对吧,&rdo;&ldo;你说是不是。&rdo;刚从部队上调回来,与儿子姚春森住在开口市医院对过的平房内。两排平房是市医院成立后在路北一片空地上新盖的职工宿舍,青砖北屋一排十间,刘二环被医院领导特殊照顾,在前排西头给她两间。东边一间的窗户外长着棵一人多高的石榴树,已长出累累的花骨朵。开口市医院就在职工宿舍路南,四排红砖瓦房,刘二环所在的内科设于第二排中间。刘二环任内科主任。
原开口府四门为有利于防御,都修成扭头门,出城门时要先左拐再右转,再左拐才能走进大街。姚联官在开口市东门下了胶皮车,穿过被炸成废墟的东门,来到府前街,在清风楼下打问清楚,横穿过开口路找到市医院。见到久仰的大嫂,通名报姓后,刘二环放下手头的工作,热情地将姚联官领回家。刘二环拿黑眼珠盯着姚联官的小眼睛,露着整齐的白牙,微笑着问长问短,把个姚联官瞅的六神无主,印堂的麻子都想往头发里边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