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白环顾一圈,发现这小子跑的距离还怪远的,又到了一片他完全没见过的地方,偏偏这地方与之前的树林还不大相同,周边树桩明显有被砍伐过的痕迹,像是有人在这儿生活:“你这是把我带到哪儿去了?”
瓦尔斯特诚实地摇头:“不知道,不过您不需要担心我们的安危,只要解决掉维达尔,自然有人会来找我们汇合。”
江屿白懒得跟他说担心的就是维达尔,他分不清方向,但天色已经不早了,他得在彻底天黑之前找一处高点的地方看一下大概方位,方便寻找下一步该怎么走。
他摸了下鼻子,仍旧有那一股奇怪的血腥味。
不是莫里甘的,或者说,不止有莫里甘的血。
外面林木黑沉沉的,不知有什么野兽。
第75章:借宿
黑林中响起了呼啸的风声,冷风萧瑟,冻得江屿白有些冷。
那个不知什么身份的,和始祖记忆里魔法师一模一样的家伙说他体内的封印解开了,他也确实觉得脑海中另一个人的记忆越来越具象,就好像是他亲身经历过一样,此前种种如同身临其境一般。
陷入这样庞大的记忆洪流中,江屿白只觉得痛苦与不适,好似置身于一片荒凉的沙滩上,碎掉的贝壳与瓷器平摊在雪白沙面,而他赤着脚要将它们全部捡起装好。
呼吸之间,江屿白觉得心脏响起了微弱的跳动,随之牵扯着他每一步动作都带了些刺痛,他的灵魂好像完全不能承受住这份改造。
瓦尔斯特怀里抱着只半米大小的白虎,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召唤出来的,江屿白能感应到白虎身上魔力的波动。
身体还没恢复过来,也不太适合和瓦尔斯特硬刚,江屿白便专挑湿滑难走的路钻,瓦尔斯特抱着召唤兽多少不方便,总容易被拉开距离。
只是丢失了一会儿他的视野,瓦尔斯特就紧张兮兮地喊:“您在哪里?别离我太远。”
江屿白摆脱不掉他,思绪飞到九霄云外,心想还是真刺激,这么多人凑到一堆,个个心怀鬼胎,也算是一种实力了。
他不确定瓦尔斯特会不会回答,想了下还是问道:“你和那个……魔法师是一起来的?”
瓦尔斯特立刻望着他,却没正面回复:“您问这个做什么?”
江屿白摸不准他的态度,含糊道:“觉得他有些眼熟。”
瓦尔斯特走到他身边叮嘱:“他不是个好东西,您千万不要被他的外表所蒙蔽,也不要听信她说的任何话。”
江屿白随手将拦在面前的树枝拨开。他当然不会信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但他也很在意瓦尔斯特的态度:“为什么?”
“因为他一看就是个很擅长骗人的骗子,我敢保证信他的人通通没有好下场,特别是您,千万不要相信他!”
瓦尔斯特反反复复只有这几句,江屿白听不出什么信息,沉默着往前走。
过了一会儿,瓦尔斯特问:“您不高兴吗,因为我说了他?”
江屿白能感受到瓦尔斯特的不安,但他甚至不知道这种情绪由何而来,被暂时看管住的明明是他,被带离队伍到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也是他,为什么害怕的反而是瓦尔斯特?
他干脆停了下来,找到一处岩石嶙峋的岩洞准备休息,瓦尔斯特见状也立马跟了上去,他坐在洞口的位置,怀里的白虎跳下来躺坐在身边,瓦尔斯特靠着岩石将外套脱下来放在江屿白身下给他垫着:“您别弄脏了衣服,坐我的吧,晚上可冷了,还能垫一垫不那么难受。”
江屿白不明白他一个人类不穿着外套保暖,在这样天寒地冻的天气下还主动脱外套,怕不是在找死。更何况他一个吸血鬼又不怕冷,也用不着这种多余的关心。
他将外套扔了回去,随口道:“我用不着。”
瓦尔斯特立刻将外套捡起来,抓着衣料迟迟没放手,低头说:“我都忘了外套还有血渍没洗干净,您一定是嫌这些血太臭了,那我脱下身上这一件给您,是刚洗过的,保证很干净。”
见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要脱衣服,江屿白更是有些头疼:“我说了用不着,自己穿好,我的衣服本来就不干净。”
先前动不动倒在地上,醒来的时候还是坐靠着的姿势,衣服早不知道弄得多脏了。
江屿白坐在岩洞最里面,后背靠着坚硬的墙体,前面的洞口也被瓦尔斯特用杂物和衣服堵住,总算安心了些。
到底是人类,进入洞穴后没多久,瓦尔斯特就沉沉睡过去,他身旁的召唤兽缩成一团盘在他脚边。比他还早闭眼的江屿白悄然睁眼,手中多了把灰扑扑的匕首,缓慢靠近瓦尔斯特,匕首甚至已经悬在他头顶,那只召唤兽忽然抬头望着他。
江屿白压根儿没想停手,朝瓦尔斯特脖颈狠劈过去,就见那召唤兽像是炸毛了一样,浑身白润的毛发竖起,蓝光闪过,将他匕首狠狠撞开。
江屿白猜到他不会就这么毫无防备,明白了没法离开,他自然没了逗留的想法,干脆利落的收起匕首,回到原先的位置坐下,闭着眼养神。
一片黑暗中,瓦尔斯特忽然开口:“您就非要走吗?我不明白他们给的我都能给,我的信仰不比他弱,只要你喜欢,我能为您夺取王权,让您享受无尽财富与权利,为什么一定要离开?”
他越说越魔怔,越说越气愤:“一个花言巧语的骗子,有什么资格独占您的喜爱?一点优点都没有,满心算计都在您身上,凭什么?他哪点比我好?”
江屿白正心烦着,随口说:“你没他好看。”
瓦尔斯特似乎被他这句话噎住了,黑不溜秋的晚上跟他大眼瞪小眼,半晌憋出一句:“不能因为他好看就选他啊,还要看他性格财力,而且只要我在全国范围内搜寻,一定能有比他还好看的人——”
“比维达尔还好看?”江屿白一副不信任的笃定模样,“不可能,我见过这么多人,就没见过比他还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