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得到通知嘛?”前田利家用奇怪的目光望着我。
“没有啊!”我摇头说到。“是什么?”
“他是不知道!”池田恒兴毫不在意的接口说到。“咱们主公本来是叫我通知的,可他出去了!我懒得出去找,就一直等在这儿,后来你们就来了。跟你说一下……”他推了我一把。“咱们远来对这里不熟悉,主公怕早上露重地滑,所以进攻时间就定在了午时一刻,时间还宽裕的很!”
“哦!行了,我知道了。”我答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什么叫‘行了’?”他夸张的瞪着眼睛大呼小叫到。“饭呢?我可是一早就来了!忙了大半天,你不会让我就这么离开吧?”
“你可真够能耍赖的!”我一边无奈的说着一边让人把早饭端上了来,除了军中标准供给的饭团、豆汤和酱菜外,我的早餐还有腌牛肉、火腿和黄油。军营里不允许自设炉灶,除军需官外也不得随意购买民间物品,但没有规定不许自带干粮,所以我准备的都是些可直接食用的东西。另外说一句,我派去学习的那些少年还没有回来,所以黄油、牛肉虽然可以自制,但火腿却是从大明进口的。“我的口粮和你是在一个地方领的,怎么就好像我这儿的饭就比你的好吃是的?”
“这个原因还用我说吗?”池田恒兴在一块火腿上抹了些黄油,然后和饭团一起塞进了嘴里。“……你这……家伙总是会……随身……藏些……好东西,我……我……怎么能轻易放过呢!”他伸了伸脖子终于咽了下去。
“利家大人,你们怎么会一块来呢?”我扭头问着前田利家。虽然池田恒兴会有事没事的就来蹭顿饭,但前田利家和“猴子”他们却不会无缘无故这样这样做。
“还不是因为上次吃顺嘴了!”抢着说话的是浅野长政,憋了这么半天想来他是够难受的了。“这次和上次进攻稻叶山的情形差不多,所以大家都来看看你有什么好主意没有!”
“拜托!各位老大,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我哭笑不得的说到。“我以前从没到过观音寺山,对这里和你们一样两眼一抹黑!再说观音寺城断断续续修了三四百年,到哪儿去找当时的知情者?我只是一个凡人,而且没学过任何法术,你们放过我好不好!”
“我早就说了吧,你们这是瞎起劲儿!”前田庆次打着哈欠说到。“这事儿是信长殿下该操心的,你们再上心也不会把这座城给你们!”
“你给我闭嘴!”前田利家怒斥到。“我送你过来是想叫你好好向诸星大人学习,可这么长时间你都学到什么了?我看你岁数、饭量、俸禄都见长,就是能耐不长!”随后他又对我说:“忠兵卫,我觉得你给他的钱太多了,这样可是对谁都没好处!”
“算了,这其实也没什么!”我看庆次在一边嘟嘟囔囔但没有回嘴,就替他说道:“他其实也是帮了我不少忙的!”
“真的就没什么办法吗?”羽柴秀吉皱着眉头的神情像是很不甘心。
“真是没有!”我摇头说到。“……但六角家已经到了这一步,下面的事应该不会太困难!”在我的记忆里,织田信长进攻观音寺城好像没费什么事。
众人虽然听我如此说,但大多还是有些担心的表情。
“众位!上洛路上最大的一座城池就在眼前……”在中军大帐前面,织田信长指着山上的城堡吐沫星子乱溅的说着,浅井长政和德川家康就站在他身边。
眼前的这个景象还真是有趣!明明六角家已到了垂死之时,他们却还在夸耀着任务的艰巨,而且是三家比着来。就我来看这座城的“面子”意义远高于实际意义,他们都想借此机会显示一下自己部众的能力!
“进攻!”织田信长终于结束了冗长的动员讲话,在他的一声令下攻击的部队就冲了出去。看着他们的热情我忽然想起了登山比赛,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奖杯”。
看了一会儿,所有人都觉得有些不对。“怎么没有滚木垒石?别是有埋伏吧?”不知是谁小声把疑虑叨唠了出来。稍顷,领先的部队就攻入了城内。
“怎么回事?”织田信长对刚跑下山的传令兵急着追问到。
“我……我军已全部占领此城!”传令兵神情古怪的说到。
“占领了?!”织田信长大吃一惊。“这么就占领了?六角义贤呢?抓住了没有?”
“没人……是座空城!”传令兵尴尬的说到。
“怎么会没人?”浅井长政大惑不解,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我们把城都围了啊?”
“回禀浅井殿下,敌人是从琵琶湖上坐船撤退的,看样子是昨天晚上的事!”
听到这个回答,三个“大人物”在那里面面相觑,半晌无言。
第二卷 纷乱的近畿 11、战栗的京都
“京都还是那个老样子啊!”我骑马走在织田家一众家臣的队列里,四下打量着京都的街道,身后不远处的织田帅旗下则是一身戎装趾高气扬的信长。
两天前,观音寺城不战而下,织田大军旋即急速向京都开进。由于四国的战事激烈,三好家已无力向近畿派出援军,在这种情况下死守毫无屏障的京都无疑是非常愚蠢的行为,所以京都的守将三好康长唯有引军退走。织田家兵不血刃,顺利取得了天下。没能充分展示武功虽然令织田信长不免有些遗憾,但平稳接收了朝廷也算是一种补偿了!
京都的街道和房舍与我几年前来时相比并没有太大的变化,经过两场变乱人口反而象是多了些。我在路的两边看到了许多前来迎接胜利者的百姓,这在几年前完全是不可想象的。为了安全起见,人群的前面是由全副武装的足轻布成的警戒线。
昨天,先期入城的柴田胜家和丹羽长秀已经牢牢控制了各处要害,但所引起的波动仅仅限于心理上的而已。织田信长下达了严令:有肆意劫掠、骚扰百姓者,就地处决!他虽然非常残暴,但同时也是一个极要面子的人。今天织田信长和浅井长政、德川家康各带1000兵马入城,而把大军扎在了城外,并从昨晚就一再传令:今天入城一定要把铠甲擦的像崭新的一样,就连马匹都必需刷洗干净!
柴田胜家和丹羽长秀都是织田家的老臣了,自然非常了解这位主子的心思。清清冷冷的入城场面可是件大失面子的事,不知找来这么多人他们和手下作了多少“说服动员”工作。
我一侧头,忽然远远的看见了二条城。这里是唯一留着永禄大逆痕迹的地方,大门已经完全失去了踪影;城墙有多处的坍塌;天守阁被大火焚去了半边。联想起那位励精图治的“剑豪将军”,心里不免涌起了些微的唏嘘之感。越往里走,匍匐跪拜着的人就越多。渐渐的,在这种气氛里,我都逐渐产生了高高在上的感觉。忽然,一个瘦弱的小女孩出现在我的视线里,看服饰应该是个中下层的贫民,娇弱的身躯在寒风里不停的颤抖着……
“寒风?”我抬头看了看已经趋近中天的太阳。现在是八月的下旬,哪儿来的什么寒风?我再次仔细的看了看,的确不是因为坐骑的颠簸,而且她身边的人也都在颤抖。“他们怎么了,天气有这么冷吗?”我把心中的疑问随口问了出来。
“噗哧!”走在我前面的池田恒兴没有忍住,一下笑了出来。“冷?你还真是有幽默感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