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让她因为别的什么人对他心生恐惧害怕。
她是属于他的,不能为除他之外的任何人波动情绪。
褚彦修喉头微微滚动,幽黑的眸光死死地盯在那瑟瑟锁在床角之人的身上,骤然间俯身,眸光冰冷冷地盯在她被汗珠浸湿的面上。
伸出沾着冰冷雨水泛着寒意的手指,将那不理他所说之言,始终低首抱着双膝怕的打颤之人的下巴微微抬了起来。
“阿慈就这么怕我?”
“在嫁进南邑王府之前也应当听说过我的名声,怎么之前招惹我的时候不怕,现在怕,会不会有些晚了?”
褚彦修俯身贴在尉慈姝耳畔低低说道,语气里隐隐含了几丝意味不明之味。
最初时是她一步一步向他靠近示好,他给过她警告,是她又紧紧贴上,现在又因胆怯惧怕心生退意,他怎能允许?
褚彦修半眯着眸子看着那因惧怕连脸上的绒毛也好似都在微微发颤之人的面容,心中郁气弥漫,拇指细细摩挲着指腹下那柔嫩微微潮湿的下巴处肌肤。
正准备继续开口,却不料,眼前人像是感受到了什么,面上的神情突然生动了起来,空洞的眼神亮了亮,下一瞬褚彦修感觉腰间一紧。
那蜷缩在床角发颤之人已经整个扑进了他的怀里,像是丝毫没有意识到他浑身湿透一样,颤着双手死死地缠上了他的腰间。
“世子”怀中之人似是再也忍受不住委屈,埋在他怀中哽咽地颤着声唤着他。
感受到怀中发颤的温热,褚彦修刚才心中弥漫的郁气散去了些,他垂下幽沉的眸子,抬手抚了抚怀中人的长发,低声开口:“这是怎么了?”
“做噩梦了,我梦见梦见又回到了小时候”
怀中人边说边抽噎着,似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全心依靠倾吐的地方,尽数地用泪水发泄着自己的委屈与恐慌。
“梦是反的,现在是在丰京,不是永嘉。”褚彦修边轻抚着她的乌发,便放轻了声音轻声安抚着。
原来,是做了噩梦,不是害怕他。
另一只垂在身侧紧握的拳头放松了开来,眼底隐现的晦暗及心中的郁气彻底褪去。
失控的情绪彻底稳定下来,褚彦修意识到自己此时正浑身湿透,而且还一身血腥,回想起上次尉慈姝生病便是因他淋雨将寒气过给了她,褚彦修想要将人先和自己分开。
但感受到怀中发颤的身子及抑制不住的抽泣时,又有些不忍将人推开,想到她刚才无助惶恐地将自己缩在床角,褚彦修的心像是被什么猛地蛰了一下,有些刺痛。
但,意识自己身上的鲜血是属于谁的时,刚才的不忍刹那间褪去,他的一丝一毫都不配同她有任何关联。
褚彦修低头轻轻在那颤着的发顶吻了吻,将人从自己怀中拉了开。
“我先去换身衣物。”褚彦修低声道。
见到那仍垂首低低抽泣着的纤弱身子,褚彦修手指蜷了蜷,控制住想要将人拉回怀中的冲动,又再补了句:“很快就回来,别害怕。”
“嗯,世子快点回来。”尉慈姝心中对于梦里的恐惧已散去不少,但是仍旧控制不住地抽噎。
“好,我很快。”褚彦修喉头滚了滚,抑制不住地俯下身在尉慈姝发顶亲了亲,才强撑着理智从里间走了出去。
褚彦修走后,尉慈姝抱膝坐在榻上,将下巴抵在臂弯上,少见地想到了父母,在医生宣告她死亡的那一刻,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是否觉得松了口气。
他们后来离婚了吗?
如果他们从来都不期待自己的降临的话,为什么要生下她呢,妈妈明知孕期不能抽烟,要忌口,要谨慎用药,为什么还是要将有可能畸形残疾的她生了下来。
尉慈姝胡乱地想着从前的事情,很多她以前不明白的,重新再活一次却仍然还是不能明白。
胡思乱想中,她想到了褚彦修,自她来到王府已经过了大半年,似乎没有听说过关于王爷和王妃的一点消息,褚彦修从来也不会提起自己的父母。
他的父母是什么样的呢,小时候又是什么样的,是如何长成不过才二十出头便手握重兵,令敌军闻风丧胆的少年将军,又是如何以残暴闻名丰京的?
尉慈姝因被梦境影响的自艾情绪褪去了些,从前从未有过的对于褚彦修过去经历的好奇之心渐渐强烈了起来。
她好像,到目前为止都对褚彦修的经历知之甚少,他也从未提起过从前,小时候的事情也罢,战场上的经历也丝毫从未提起,甚至一些日常也不会说。
尉慈姝拧着眉回忆起两人的相处,好像大多数的时候褚彦修都不会提起自己的事情
正当尉慈姝还正在回想的时候,褚彦修已经洗漱完换好衣物快步走了进来,他关好门后,先是去了衣柜那边拿了一套干净的中衣,才向着床边走了过来。
“还害怕么?”褚彦修拿着中衣向着尉慈姝走进问询。
尉慈姝摇了摇头,随着清醒的时间越久梦里的内容便越模糊,刚醒过来时那种沉浸在梦中场景的如同回到过去身临其境巨大惶恐与害怕已经渐渐消退,只余心底隐隐有些难受。
褚彦修看着那双眼通红脸颊挂满泪痕,却仍是摇头的少女,心底微微有块什么陷了下去。
他走进床边,将新拿的中衣先放在了一边,俯身摸了摸她的乌发,低声开口道:“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