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眼泪洇湿的红绸缓慢从覆着一层凄楚薄红的眼睑上抽走,那双在极亮光芒下晕出浩瀚蓝色的眼眸里瞳孔瞬间缩小。
没有人,偌大一个房间里,只有他和云思路,再也没有旁的人。
可是……那是什么东西在抓着他的小腿呢?
他能感受到宛如蛇信一般湿冷黏腻的舌尖在缓缓地舔舐过他最隐秘的地方,逼得狐狸在逐渐升温的气氛中瑟瑟地发抖,却连一个“不”字都说不出来。
到底是什么东西。
姜迟抖着嗓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脚腕悬在半空中即使用力地挣扎也逃脱不了束缚,足弓在超过的刺激中绷起又松开,裹着浓艳香气的汗珠从足尖滚落,粉白皮肤都覆着一层淋漓的水色。
“有,有鬼。”姜迟声音发虚,偏过脸像只垂死挣扎的猫猫虫努力地往身边的活人蹭去。
可惜他四肢都被禁锢着,就算是逃也逃不到哪里去。
真正成了只被折断翅膀的夜莺。
云思路有点好笑地抚过小妻子被冷汗洇湿的鸦黑色长发,转向空空的某处:
“你不要吓他了。”
话音刚落,姜迟感到腿间的重量好像变得真实了起来。
那枚硌在姜迟腿间的玉佩率先显出了形状。
那枚形状奇特的青色玉佩。
垂缀在荷花池间的丝绦衣裾,被浓雾遮掩的模糊不清的脸,以及熟悉的温柔浅淡的笑。
姜迟想说什么,但是偏偏发不出声音。
他突然想起自己好像从来没有问过,他叫什么名字。
这个像是幽魂一般出现在月下的,如同书生一般清冷而俊秀的男人,曾经叫姜迟真心实意觉得是个好人的人。
他为了寻求一个死亡的真相弄得灰头土脸,而真相本人原来一直在他身边。
“原来,原来是你啊。”
蔷薇似的唇瓣缓慢地张合着,发出一声叹息似的呢喃。
蝶翅似的睫羽上缀上了亮晶晶的,钻石似的粼粼水光。
云思齐的镜片在刺眼的灯光下反射出凛冽的冷光,缀在镜腿上的链子像是逗猫儿似的一晃一晃地挑逗着小狐狸的眼睛。
“是我呀,小迟。”
姜迟脑子看起来都钝钝的,有点可怜地扯住了云思齐的衣袖,他穿的自然都是极好的料子,捏在手里都是软滑的好像要抓不住,姜迟的指尖是圆润的,唯一能伤人的指甲都被修剪得整整齐齐,挠人的时候连道伤口都留不下。
他努力睁圆了眼睛,明明是很漂亮的波光粼粼的碧蓝眼眸,虹膜上却好像永远倒映不出任何人。
不管怎么挣扎,怎么强硬,温柔也好,逼迫也罢,就像是凡人苦心孤诣地哀求神明的怜悯,在神的心中却连一阵微不足道的涟漪都不会留下。
他只需要高高在上,不染凡尘,冷眼看着凡人为他的一瞥困顿终身,堕入修罗地狱。
明明姜迟才是那个被强迫的人,云思齐却更像是那个被无情抛下的卑微信徒,他捧着少年被红绸捆缚的脚腕,在泛着桃花粉的膝盖上印下一个暧昧的吻痕。
云思齐已经是鬼魂,指腹冷得像是冰,姜迟抖了抖,抗拒地撇过脸去,却无可避免地同另一个人四目相对。
说实话,云思齐和云思路这两同胞兄弟眉眼间也掺着七分相似,叫人下意识不由得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