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楚见状不禁越发担忧了。
司空大夫的眼光老辣,可这看诊的手艺……是不是不太行啊?
否则世子怎会被他诊治过之后,反倒会出现一副潮红的病容呢。
卫楚伸手拂去卫璟额际的薄汗,只当卫璟愈加地虚弱,自是完全想象不到卫璟是被榻上这床厚重的棉被给捂出汗来的。
“世子,您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卫楚的话没说完,就被卫璟突兀地打断。
“娘子,在后花园里的时候,你可是叫我‘相公’的。”
卫璟好不容易腆着脸说出了这句话,提心吊胆地怕卫楚反驳他的称呼,忙补充道,“若是我们一直‘世子’,‘阿慈’,这样称呼,时间久了,母亲定然会察觉出端倪来,你也不想让母亲为我们的感情而忧心吧。”
卫楚一向是个只知动手的影卫,脑子哪有鬼精鬼灵的卫小世子转得快,被卫璟口中给他分析完的利害关系说服后,卫楚乖顺地点了点头,老老实实地叫道:“好的相公,我知晓了。”
说完,他也抿着嘴唇低下头,不敢去看卫璟那双虽瞧不见东西,却时常透着温暖笑意的眸子。
卫楚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堂而皇之地坐在卫璟身侧的一天,甚至还可以大大方方地称呼卫璟为“相公”,这种欣喜让他无所适从,发自内心的激动让他恨不能当场丢下卫璟,冲出卧房,一路奔至后山打上两套死士营中用来强身健体的银罗拳,以此来缓解自己无处释放的意外之喜。
然而卫楚终归还是理智的人,即便再开心,他也没有十分明显地表露在脸上,以至于卫璟压根儿没看出自家娘子对称呼自己为“相公”的事情有半分愉悦。
但卫璟不在乎这个,他知道自家娘子待自己的好,也明白这小可怜的真诚与深情,只想着日后自己要好生对待着这容易害羞的娘子,不能辜负了人家。
听到和自己方才在梦境中一模一样的声音,卫璟别提有多舒坦了,直接软了半边身子,连说话都没什么力气:“那……我要娘子给我倒杯水喝。”
卫楚掖好被角,起身朝桌案边走去,顺脚踢了下地上的布巾,将自己心爱的金叶子给盖住,利落地倒了杯水,回到床榻边沿坐好。
卫璟眼睛看得真切,手上的动作却毫无章法,先是摸到了卫楚细瘦的手指,又循着手指探向了被宽袖覆着的伤愈手臂。
“娘子,伤口还疼吗?”
卫楚愣了一下,想了好一会儿他问的是哪一处的伤,突然记起卫璟似乎只知道自己手臂上的,并不知晓其他的部位,便摇摇头,掀起袖子让卫璟摸了摸只留下薄薄疤痕的手臂,“不疼,已然大好了。”
“落了疤。”
卫璟遗憾地叹了口气。
“只要能够保证相公的安危,”卫楚被那只宽大温热的手掌握得手腕发烫,心头也发烫,“这点伤不足以成为顾念。”
掀开的衣袖下不光是挂着新伤所留的痕迹,还有许多斑驳着的、明显是刀刃所划的旧痕,并不像其他的疤痕那样凸起,只有眼睛看得见,摸却摸不出来。
因此卫璟只能暂时按下这份想要寻本挖源的心情,对卫楚说道:“水,我只喝娘子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