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幼宁直起身来,“这角落偏僻,邵主管没见着也正常。”
邵平肥头大耳,咧嘴一笑真是四处打褶,“难得难得,我敬您二位一杯。”
邵平一看就没少吃东西,手里的酒杯还印着油嘴印子,在灯光下格外清晰,看得程幼宁直恶心,实在是没什么跟他碰杯的欲望。
岑晚谣一句话没说,只是举起酒杯,拿杯底跟他碰了一碰。岑晚谣是大股东,碰杯时杯子抬得高本来合情合理,可断没有拿杯底去碰的,邵平当即脸色就变了,但还是喝了下去。
邵平这边一口闷了,招手就叫服务生来,抢了酒瓶倒了两杯红酒,其中一杯简直满到快要溢出来。邵平将那满杯的推给程幼宁,“程经理酒量好,今天这酒实在是好酒,得要尝尝,我敬您一杯。”
岑晚谣当即夺了杯子,将自己那杯葡萄汁换给程幼宁,“她不喜欢这款酒。”
邵平一连被呛了两回,心里自然极不痛快,但岑晚谣毕竟身份在,只能硬着头皮笑,“您看我这不是不了解吗,我想着程经理也是爱酒的,这好酒自然得尝尝。”
岑晚谣瞥了一眼,冷言道,“她是爱酒,但这酒会里拿出来无限量供应的,倒还算不上多好的酒。她也不是什么酒都喝,更不是谁的酒都喝的。”
邵平气得肉都要挤到脚边,愤然打了个圆场便走了。
岑晚谣招手喊了服务生来换了两杯新的。
岑晚谣:“赶在我眼皮子底下灌人,我倒要看看他是个什么东西。我看鸿远也是不行了,什么货色也留在公司里。”
程幼宁虽然厌恶邵平,但之后还是打听了一番缘由,有些慨叹,“他虽然惹人厌烦,但做事其实算是尽心尽力的。鸿远一直没有股份上市,虽说是业界老牌,但如今经济大开放时代,医疗器械走在前端的国产品牌越来越少,进口产品如雨后春笋一茬接一茬。鸿远一直靠的是技术,受到的冲击实在不小,原本就处于发展停滞阶段,很多产品其实都应该做计划退市了,一直维持市场至今,实在并不容易。现在我们直接带资进生产线,又是这么一个新型产品,他作为一朝元老,心里不免会有怨气。”
岑晚谣抿了口葡萄汁,“你倒是个好脾气的,什么人都能原谅开脱。”
程幼宁叹口气摇摇头,“不过是同行同业推己及人罢了,我要不是有你在后头撑着,想走到今天这步,手段也没这么干净,说到底不是我人善心好,不过是命好。”
岑晚谣看着她,程幼宁向来如此,从不邀功请赏,反倒是事事总能退一步想,有了成就也能冷静看待,总把大形势看得比自己能力透彻,一时间她竟不知这性格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反正自己这个睚眦必报的记仇性格是做不到这般。
邵平走了一会儿,酒会也进了后半,渐渐人都散了,岑晚谣琢磨着是时候差不多可以撤了,没承想贺秉文急匆匆就过来借人。
贺秉文:“有个生产商,带了个洋人,说西班牙语的,翻译喝趴了,救个火!”
程幼宁跟着过去,眼见着一位高壮外国男性举着香槟杯在人群中格外局促。她走到跟前才发现此人身高马大,肤色偏深,似乎有健身习惯,肌肉线条结实,很有些压迫感。她平复些许,不卑不亢伸出手来,“您好。”
罗德里格斯的眼里焕发出光芒,立刻回握她,“您好!您会说西班牙语?”
程幼宁:“会一些,基本交流应该没什么问题。我叫程幼宁,是鸿远的研发部总经理。”
罗德里格斯拿出名片与她交换,“罗德里格斯·加西亚·卢瓦尔卡瓦,何塞综合材料有限公司的销售经理。”
程幼宁大方一笑,“很高兴认识您。”
罗德里格斯摸摸后脑勺,“叫我罗德里格斯就行,我的翻译错把红酒当成了葡萄汁,醉得不行,我的英语不太好,真的是令人烦恼,还好您会西班牙语。”
程幼宁:“举手之劳。”
罗德里格斯所属的公司与s市另外一家科技公司有合作,此次因公务出差,恰逢鸿远办酒会,便也跟着来了。他原本在和另外两家参会公司的负责人交谈,贺秉文自然是要过来插一脚,没成结果想话没说几句,翻译就东倒西歪说起胡话来。
程幼宁很快便担起翻译之职,在几位负责人之间周旋起来。起初那几位见她年轻只当她是个翻译,但见她与罗德里格斯相谈甚欢,不免也逐渐恭敬起来。
罗德里格斯:“我今天来参加这个酒会真的是太值得了,没想到s市竟然有那么多有才华的人。特别是程小姐您,您比我想象得更有学识。”
程幼宁:“礼节上我会说一句‘谬赞’,但还是想向您多介绍一句我国的俗语‘人不可貌相’。”
罗德里格斯大笑,“确实如此,还好您没有见到我的翻译,他看起来像是我的保镖,其实还不如圣诞节的小孩子能喝酒。”
程幼宁举杯同他对碰,“我还是非常感谢您的翻译的,毕竟他给了我一个认识您的机会。”
罗德里格斯:“因为您,我确实有想法再多了解一下贵公司。”
程幼宁:“虽然您可能一直在听大家说这句话,但我也还是要说,如果有机会,希望我司也能有机会与贵司合作。鸿远一向勇于挑战创新,尽管是还没正式公开的项目,但我们确实在研发一款国内甚至可以说世界前所未有的产品,若是贵司能够参与其中,一定是如虎添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