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知道这只是个替死鬼,却也没有办法了。
岳峰被傅国丈换了个名字藏进他亲辖的军中任了个参将,而这一切全都是他的主意,若不是他坚持,依着母后和傅国丈,是要干脆利索的直接将他杀死在天牢里就完了的。
岳峰安全后,他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羽希,羽希本因着眼里的伤痛苦不堪的,可当听到岳峰竟为她去刺杀乌尔泰后,吃惊惶恐之余,更为着岳峰的安全而高兴,她好像坚强了。握着他的手轻声的笑,”四哥,你一定要当太子,等你坐上龙椅了,你就可以将我赐婚给岳峰了。”
看着妹妹苍白无血色的脸,他纵然心里没有半点把握,却也还是点点头,对羽希道,”你放心,我外祖已经得了我的话,会好好的提拔他的。只要他达到了一定的位置,那时,就算我没有当上太子,也可以向父皇提议,为你们赐婚的。”
父皇的儿女不少,可是在他的眼里。从来就只有三哥一个,羽希过得好不好。他从来不在意,更何况羽希今非昔比,已坏了一只眼睛。就算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也到底不好往大的世族家里赐婚的了,如此,只要岳峰的功名官职过得去,父皇还是会同意将羽希下嫁给岳峰的。
羽希脸上的笑意却淡了些,然而很快的,她就又恢复了过来,对着他道,”四哥,你放心吧,若是父皇将我赐婚给别人,我左不过再将右眼了罢了。”木庄讨弟。”羽希,”他却被惊住了,将羽希小小的身子搂在怀里,紧紧的不肯松手,唯恐一松手,这个妹妹就没了。
孤单寂寞如他,也只有这个小妹妹,是真的盼着他好的罢,就如同,整个皇宫里,也只有他和羽希的母妃真心的盼羽希好一样,他们就像是两只结伴而飞的候鸟,南来北去,寒来暑往,彼此给彼此取暖,彼此给彼此做伴,谁也不能离得开谁了。
坤宁宫中,母后的脸却冷得像冰,一见他就呵斥,”她再可怜,上面有她的父皇母妃,下面也还有别的皇兄皇姐,何至于要你一个人费心费力的做这些,丽夫人母子的眼里都带着刀的盯着你,你却偏偏要在这时候惹这样的事,若不是你外祖有些手段,这会子死在天牢里的,只怕就是你了。”
他低着头不敢说话,这么多年以来,母后的心里眼里都只有一个储君之位,为了能让他当上太子,和外祖几乎操碎了心,他确实不该让母后如此烦心了,他这样想。
父皇想立三哥为太子的意向越来越明显,早朝时,不但让三哥站在朝堂上参与政事,更在大臣们上奏时,父皇多次问询三哥的意思,并十次有八次都以三哥的意见定论,如此这般,看在满朝文武的眼里无不心惊,而外祖更是怒不可遏,然而三哥已经成年,又是享有爵位的,上朝堂参与政事不算为过,是以,就算外祖心下不忿,却也不好说什么。
外祖和母后正为着这形势着急的时候,先帝感染了风寒,三哥阴阴的建议着他去龙山寺给父皇上香祈福,玄武朝乃是以孝治天下,当着大臣的面,他纵然觉得三哥无缘无故的此举定有缘由,却也不能拒绝,只得硬着头皮去了龙山寺,山路上,果然出现了刺客,他立时便知道,这定是三哥的人。
那些刺客显然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高手,他随身所带的人纷纷非死既伤,前有悬崖后有追兵,他眼见这一次躲不过了,愤怒抵不过心凉,他闭着眼睛等死。
只是此时此地,他心里最多的是后悔,后悔自己太过妇人之仁,皇权争逐中,本就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自己早就不该顾念着骨肉之情,若早想着办法对三哥下了手,此时又何至于落得横尸荒野!
好在天不绝于他,一个武功高强的妙龄女子救了他,更将他带回家去,让她的未婚夫帮着医治,山中一个多月,他和他们谈天下,论国事,这对小情侣单纯而又正义,知道他的遭遇后,表示愿意鼎力相助,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想着三哥对自己一次比一次狠的杀戮,他脸上浮起一丝凉薄的笑,生在帝王之家,骨肉亲情不过是个笑话,他早该看透这一点才是。
他和他们义结金兰,他要借他们的力量来反扑和保护自己,他不会在被动的等着母后和外祖为自己安排,跟不会拿着师傅们教导的以静制动做懈怠的理由,他要反击,他要当太子,他要坐上龙椅当皇帝,他再不要过那种看着人的脸色过活的日子。
石非凡的药很厉害,墨染的武功也很高强,他缺的,就是这样的人呵!
他带着石非凡和墨染回到京城,父皇问起时,他只轻描淡写的说遇见了刺客,自己掉下了悬崖,并不提三哥一个字,而有心的人也自然心里有数,如此,大家只是唏嘘一番,谁也没有细问,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只是接下来的日子,但凡和三哥走得很近的大臣,都莫名其妙的或病死,或被杀,一时间,朝中人心惶惶,父皇除了下令命五城兵马司大肆搜查防守外,并没有什么更好的主意。谁也想不到,病死的人其实是中了一种慢性毒药,而杀人的刺客,则藏在四皇子的裕庆宫中,谁想得起来去搜裕庆宫,在傅国丈的盛威之下,谁又敢提去搜裕庆宫?
三哥正是春风得意踌躇满志的时候,猛不丁出了这样的事,他显然乱了阵脚,傅国丈行军多年,到底比三哥有心眼,抓住这一机会积极运作,更连着给三哥栽了两口黑锅让他在朝中渐渐吃瘪,而朝中大臣们并不笨,咋然死了那么多大臣,再看到三哥这样,他们心里自然也想到了什么,如此,在傅国丈的亲信再次上奏要求立他为储君时,这些大臣一改往日的和稀泥,纷纷附和。
父皇的病虽然好了,精神却差了许多,眼见群情难抑,而傅国丈更有重兵在手,轻易敷衍不了的,无奈之下,只得下旨立他为太子。
这样的旨意终于正式颁布天下后,最高兴的却是羽希,她的眼睛虽有石非凡医治,奈何那根银针穿透了整个眼睛,如此,虽然伤已经痊愈,却还是失了明。
得知他终于被封太子,她完好的那只眼睛里满是惊喜,”四哥,真的么,这是真的么,父皇真的正式下旨了?”
他微笑着看着羽希,心里却在计算着自己用了多少条人命,才换得了这样的圣旨,只是他并不后悔,若不是自己大彻大悟终于狠下了心肠,焉能有被封太子的这一天。
这样想着,他的笑容开始变得阴冷,原来,人真的是要争,真的是要有手段,真的是要有一颗狠辣的心,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这一刹那间,他突然不恨三哥了,三哥只是比自己悟彻的早罢了。
从那以后,他开始无所不用其极,只要能够达到目的,他从来都不问手段不问过程,在他被封太子后,他知道三哥已经穷凶极恶破罐子破摔了,人前背后,三哥再不掩饰对他的敌意,随着他被封太子,各种卑劣的手段愈发猛烈的向他袭来。
不同于三哥的嚣张无所顾忌,人前,他更加的怯懦卑微,只将阴狠藏在背后,如此一来,不管朝中发生什么诡异的事,也甚少有人能想到,这是他做下的。
第二年秋天,父皇依照老规矩,又去城外大狩猎,往年里,他虽然也会跟着,所有的风头却都是三哥的,能威风凛凛的跟在父皇身边的,也自然只有三哥,可是今年不同了,今年他已经贵为太子,三哥再强悍,也不敢当着众大臣的面不守祖宗的规矩,来夺他的风头。
只是以三哥的心性,自然受不得这样的气,于是托人向父皇告病不来,消息传进他的耳里时,他正对着一根纤细如牛毛的钢针微笑,慕如雷,你不来,算是对了!
第二天的大狩猎上,父皇胯下的御马受惊失蹄,将父皇掀落马下,许多年以后,他都还记得在父皇跌落马下的那一刹,他是那样的后悔,可是,这种感觉在父皇宾天后,自己终于黄袍加身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父皇,您不要怪儿臣,作为您的儿子,儿臣实在太过了解您了,您一天不死,您就会随时废黜了儿臣的太子之位,儿臣为了这张龙椅,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也失去了太多太多了!
儿臣不可以再输,也输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