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自己无论如何都会认得的人,成日地出现,跟他笑言卖好,跟他天定良缘。
他以为够不到的地方就在他眼前,抬眼就看见了。
玲珑水榭一场梦,永安侯府一场梦,河西一场梦,最后睁眼又在永安侯府。
赏花台一跃而下也是一场梦。
他知道那人在怎么报复自己了。
他面也不露,用这样的方式叫他自省:
这不是你惯常的手段?你不是最喜欢倒换因果?不是就喜欢这样戏弄于人?不是也虚张声势,做什么偷天换日的事情来贻笑大方?
不是你最喜欢这样?
诛心吗?
看看,这样的一辈子,顺风顺水的一辈子,将你瞒在鼓里,外头的风雨丁点儿都不叫你看,将这样虚假的现世安好拿给你,你要吗?
去吧,你最爱的风流人间,轻轻松松给你了,你咬咬牙闭上眼,就当不知道,不是嘴硬吗?去吧,你说什么我许给你什么。
仿佛又是一场大梦,他觉得接下来醒来他就会在三明洞的山巅了,天下太平,又是半夜好醉,他一睁眼,太阳正要冒头,程璧骂骂咧咧来找他,问他又去哪里鬼混了。
他会迷失,会忘了此刻坚信的一切,他会被留在完美无缺的‘现实’。
以牙还牙罢了,宋玉。
且看看,你我的手段,谁炉火纯青?
那路人愣了愣,不知道该说什么,宋玉又笑,极为嘲讽地问:“二殿下呢?还在府里养病吗?”
“二殿下……”那路人偏头想了想,迟疑点头:“今日二殿下似乎参宴了……”
居然出来了。
这回倒是不一样了。
宋玉问:“宴席设在哪里?”
那路人又指了指远处亮着灯火的赏花台,宋玉闻言,径直往虹风台上去,走了半天那路人才回过神,小声说:“不对……三殿下也在啊……不是早就回来了吗?”
三殿下从摘月楼回来,也在望京。
宋玉怒红了眼,路过杂耍摊子随手抢过来一把没有开刃的剑,不顾周遭人看疯子的目光径直上了赏花台,丫鬟内侍着急地涌过来拦他,宋玉将剑横在身前一路向上,直直到了赏花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