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岷则刚想说真不用了,流井吊儿郎当从他们两个之间穿过。走廊上那么大地方,偏走这十厘米。
他走到自己房前,进门的时候,转过头冲魏子虚眨了一下眼:“要是他一个人满足不了你,记得叫上我。”
“你!”彭岷则就要冲上去揍他,被魏子虚拉住,“喂算了。”他才反应过来流井现在是预言家,要是对他动手,指不定会被怎么报复。
彭岷则就很气。
他听见魏子虚轻轻笑出声。手腕被捏了捏,“别气,他就那种人。”
彭岷则不答话,短暂沉默之后,他想起他这是送魏子虚回房睡觉的。在告别之前腻歪了这么久,以前可从没有过。于是他讪讪地说时间不早了,叮嘱魏子虚几句。魏子虚欲言又止,彭岷则揣摩半晌,记起了昨天那个小仪式。
他压下怦怦直跳的心脏,低下头快速扫过魏子虚额头,也不知道亲没亲上,草草结束了这个徒有其表的晚安吻。
“晚安。你注意安全,有情况就大声叫我。”
作者有话要说: 珍惜吧,你彭又傻又甜的好人形象到此为止了。
第46章永劫之地
整洁有序的房间里,书桌紧靠着单人床,床褥叠得整整齐齐,一个米奇书包立在枕头上。
窗帘拉死,室内透不进阳光,小男孩用了三个小台灯围成270度,尽力制造出无影灯的效果。小台灯上着深蓝色的漆,和他校服短裤的颜色如出一辙。
他用四个图钉把“糖醋排骨”钉在塑料泡沫上,十分钟前打好了麻醉针,酒精棉球塞进它嘴巴里。它黑漆漆的小圆眼睛盯着魏子虚,如果动物眼睛里也有情绪,该是怎么样的恐惧和无助?
明明不久之前,魏子虚还用手指抚摸着它的脚爪,认真地说“我也喜欢你。”
而小男孩专心致志研究解剖图,划开腹部,剪断肋骨,拨开肺叶,找到那颗跳动的小心脏。排出血液的要诀,是在它还活着的时候把针尖插入左心室注水,让心脏自己跳动着把全身血液泵出去。这样就不会弄脏他家价值不菲的地毯。
小男孩捏着那颗小心脏出门的时候,“糖醋排骨”的脚爪还在不停抽搐。
“妈妈!妈妈!”
小男孩把他的努力成果拿给妈妈看。这是最漂亮的器官,这是他最重视的朋友留给他的礼物,他理应得到夸奖。
妈妈站在客厅中央,白t裇紧贴着健美的身材。小男孩仰起头,费劲地把小心脏献给她。
可是那颗心脏还在跳动,离体那么久,却仿佛自己有了生命,一股一股动脉血喷薄而出,浸透了妈妈的白t裇,和地毯上刺眼的白色图案。
妈妈的大手揉着魏子虚的头发,鲜血让头发结块,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来,模糊了视线。在一片猩红中,他听见妈妈说:“你比他们都要勇敢。这里的所有人,都不如你。”
于是小男孩笑起来。他所要的不过如此简单。
妈妈
妈妈,夸夸我吧。
魏子虚关上房门。
流井已经开始动作,他的计划太冒险了,里面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将没有明天,他是哪里来的这种自信?魏子虚抱着臂,缓缓向书桌踱去。他之前唯一一次露出的破绽被流井撞见,那之后,他就在有意无意针对魏子虚。仅仅是一眼,他就察觉到了这么多?
不,他应该也只是怀疑。如果他对自己预言家身份稳不稳有点自知之明,就不敢贸然归票给魏子虚。
流井把今晚当作是一次赌博,这同样也是魏子虚的转机。
“我重新把《神曲》看了一遍,有了不少感悟。”
在书桌里侧,骆合放下那本旧书,视线转移到魏子虚身上。
魏子虚假装看不到他,脚步一折,向窗台方向走去。
流井来挑拨魏子虚,虽然是十足冒险的举动,但至少应该做好被杀的觉悟。他怎么会认为自己可以逃过死亡?因为女巫的药吗?魏子虚仔细梳理,从第一天晚上韩晓娜的反应,第四天她自救,她对流井的态度,魏子虚几乎可以确定她就是女巫。
流井为什么认为女巫会把药留给他,他和韩晓娜是一种联盟关系吗?还是说,因为在外界是情侣所以互相信任呢?可是如果是情侣,为什么假装关系一般,韩晓娜对流井明显出格的行为置若罔闻?魏子虚以一个外人的角度,都能感受到他们之间明显不平等的地位,这样都能在一起,难道是因为爱得深沉吗?还是说,这不平等的地位本身就能带给他们快感。
这种边缘的情侣关系,魏子虚只知道一种。
还有彭岷则那句“存活到最后一天,我就可以保护你”是什么意思,最后一天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魏子虚不知道,他跟彭岷则是对立阵营,也就是说那是好人组的秘密吗?这跟director提到的“特权”又有什么联系?
正想着,魏子虚突然被一阵蛮力掼到墙壁上。骆合一只胳膊横亘在他两肩,另一只手抬起他下巴,指甲几乎陷进魏子虚肉里。骆合倨傲地笑着。他说:“看着我。”
他的眼神锐利,却不似生前那样神采内敛,只是一团死灰,透出憎恨的余温。
《神曲》从他手中脱落,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他不以为然地说:“但丁一定没有去过真正的地狱。如果去过,便写不出这么诗意的句子。”